病好之后,夏竹就在着手准备搬家的事。
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虽算不上大,但因为在市中心,一个月房租也不少。
她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没办法再负担。
搬家那天,她意外地接到了杨柯的电话。
外面客厅里搬家师傅在一箱箱往外搬行李,夏竹坐在空无一物的卧室,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两个人都有点沉默,最后还是夏竹先开的口。
“你好。”
那头没人回应,夏竹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喂?”
对面的沉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夏竹对着话筒试探性喊了一句,“……谢昼?”
“是我。”
他的声音一出,夏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两个人又都回到了沉默的状态。
那天说分手,夏竹是抱着绝不回头的态度,她拉黑了谢昼所有的联系方式,说是所有其实也只有电话和微信。
因为异地,所以连分手都要变得更容易,联系方式一删、家一搬,两个人就再也没了和好的可能。
他们没有共同的朋友也没有共同的生活环境,只是偶然在异乡遇见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如今决定结束这段关系,就可以结束这段关系。
人和人之间的链接,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只要没了手机,两个人就可以回归到陌生人的状态。
客厅里的大纸箱已经被搬空,还有一些小件的东西,只要搬家师傅再来一趟,她搬家就算是结束了。
“你,还有事吗?”
其实在电话接通之前,谢昼准备了好多话想对她说。
为什么要分手?必须要分吗?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太好?
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家里冰箱里的食物要尽快吃,不吃的话要记得定时扔?
实在要分手的话,电话不要拉黑行不行?
……
但直到电话挂断,这些话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他在想,如果他们不是异地,在她提出分手的那天晚上,他就会直接冲到她家楼下,当面和她要一个分手的理由。
如果她理由足够充分,他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就算不理解不接受他也会选择放手。
可他想了几天也都没办法想明白,明明他离开前两个人都还好好的,就连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跟他发消息提前说晚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提分手?
“你决定好了吗?”
夏竹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呜咽声传进话筒里,眼泪顺着她的手指流下,她拼命咬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
“嗯。”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直到门外的搬家师傅进来,指着最后的行李箱问她:“小姐,这个要一起拿下去吗?”?
谢昼也听到了声音,他最后开口道:
“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所以杨柯的电话你不用拉黑。”
“再见,夏竹。”
夏竹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潮湿的梅雨季里一块永远也干不了的湿抹布,她亲手弄丢了自己的光。
搬家师傅在电梯口等上来的电梯,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悲戚的压抑的哭声。
声音不大,但撕心裂肺。
-
夏竹离开了B市,搬到了一个小镇上,在那里找了个带院子的房子,一年的房租只要一万五。
那个镇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影视城,没事的时候夏竹就会在那四处转悠,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给群演派活的群头。
有时候需要群演了,他就会给夏竹打电话。
夏竹不挑戏,不管多脏多累多丑的活,她都接,一场两场的零活儿演完还管一顿饭,有时候演完了尸体还可以得到一份小红包。
夏竹戏好,人也不矫情,长得漂亮但让她在泥里打滚儿就打滚儿,姿势不仅标准还利落,拿了工钱和红包她也不独享,时不时就给群头买瓶饮料买包烟,群头也乐意跟她打交道。
那天她刚演完一场和众多乞丐在城门口游行的戏,中午组里放了饭,她拿了一盒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
她用嘴边掰筷子,边单手回复宋波的微信。
宋波:【你今天又演什么小角色了?是小丫鬟还是小厮?】
他是二十多分钟前发的消息,那时候她还正在城墙下跟人吵架呢。
夏竹对着自己脏兮兮的脸拍了一张,发给他。
【今天演乞丐,还有一句台词】
宋波立马给她回,【什么台词?】
夏竹:【官老爷,您行行好】
宋波给她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夏竹看完笑了笑,没再继续回了。
这段时间天凉了一些,但白天在太阳底下还是很热,刚拍戏的地方没有遮挡,她的脸被晒得微微泛疼。
但因为带着乞丐妆,她不能摸也不能碰,只能拿扇子扇扇风,尽量缓解一下。
吃完饭夏竹抓紧靠墙眯了会,很快就听到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喊“乞丐来集合”,夏竹醒了醒神,就赶紧跑了过去。
下午的戏拍得不太顺利,每次卡一次他们就得重新跑一次,边跑还要边喊,到后面夏竹的嗓子直接都说不出话了。
“我们就是个群演,到时候可能镜头都带不到,你力气省着点,不然后面几天你还演不演了?”
跟夏竹说话的,是另一个乞丐。
她也带着妆,夏竹看不清她的脸,所以她不确定之前是不是见过她。
“谢谢啊。”
“没事儿,大家一起演戏也算是同事一场了。”下一场戏还没开拍,他们所有人都在一旁候场。
“你原来一直干这个?之前好像没看到过你啊?”
“最近才来的。”夏竹看她年纪也不大的样子,“你呢,在这干了多久了?”
“我是个大学生,做暑期实践顺便体验下生活。”
“我叫辛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