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
安西这座小镇却笼罩在花海中,香气四溢,席卷而来。
安西,也就是曾经的塔川。
当地人也更喜欢用塔川这个名字称呼他们的家乡小镇。
镇上纵横交错的小道均以青石铺地,巷道、溪流、灰白色的古建筑布局相宜,其色调淡雅,村落之间的变化在这一派宁静中变得韵味有致。
清晨的风随着白色碎花的帘子律动,第一缕初阳缓缓爬过山头,把这份初初的温暖带向每家每户。
夏初伴随着夏日的第一缕阳光醒来。
据奶奶说,她是在夏天刚刚到来的那一天来这儿的,所以奶奶给她取名夏初。
“夏夏,快来吃早饭。今天第一天开学别迟到了。”一道温润慈爱的声音传来耳边,夏初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
“来了。”
她换好衣服,将需要的纸笔快速放进书包里拉上链子。左边单肩加上,长发在手里很快被挽成一个丸子,高高得立在头上。
一阵风拂面,吹起几缕发丝,女生穿着纯白色T恤的背脊单薄且挺立,看起来清冷中带了几分疏离。
只是在面对老人时,脸上才浮现起几分温和。
女孩才一坐下,就见盘子里放着一根油条和两个剥好的鸡蛋。眼底积蓄起丝丝无奈的笑意,“奶奶,你又来了。”
“夏夏吃了这个一百分的早餐,今年一定还能门门考满分。”一位满头银发,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太太慢悠悠的从厨房里端着豆浆走来。
她的步子有些缓慢,手里的托盘也有些颤巍巍的,杯里的豆浆也在随之晃动。好在豆浆倒的不是很满,也没有洒出来。
夏初起身迎上去,老太太的身高才只到她的肩膀处,更显身量小了。
她顺手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心里满怀笑意,亲昵的扶着她坐下,“谢谢奶奶。”
老太太拉过她的手,爱怜的拍拍,“哎~是奶奶没用,连夏夏的学费都拿不出来。要不是你成绩优异,学校免了你的学费,只怕你连学都上不了…”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湿润,话却没有停的意思。
“都怪你那个爸,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我们夏夏成绩这么的好,应该去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不是陪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在这里蹉跎下去…”
夏初一直没有打断老人的话,只是默默的听着,在轻柔的为奶奶擦去眼泪。
回想起上一次奶奶这样感慨伤心,好像是为了她差一点上不了初中的事情。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夏天,比今年更加炎热。
老太太年轻时老来得子,后幼子不过十岁,丈夫因病去世,这一病也就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外债。老太太就一个人每天起早贪黑、走街串巷的做点贱卖小货品的营生,一点一点还清外债,在一点一点的攒钱,这样才将这个幼子养大,也就是夏初的父亲,夏川。
川,亦是取自塔川的川字。
因为夏爷爷希望他,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夏川长大后,在长相上继承了其父母所有的优点,容貌十分优越,性子更是桀骜难驯,十分的叛逆,但是他在画画上却极有天赋。
或许他这样的别扭性格就是天生为艺术而生的。
而夏奶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挣钱供其读书,终究还是熬坏了身子,至此再也不能走街串巷。她这一背的佝偻,也是常年累月的弯腰挑货所致。不过此时夏川也正好成年,也能自己利用假期打工兼职挣学费,后因其绘画上面的天赋,直接走艺术特招上了大学。
夏奶奶就在这个家里等着,等了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等着夏川大学毕业,他一个电话过来就说以后不会再回来塔川,因为他说他想去追求自由。
追求自由的路很长,这一走就是三年。等夏川时隔多年再回故地,怀里却是抱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夏初。
夏川只留下一句“这是我的孩子。”
然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连夜离开了这个地方,之后再无踪迹。
说是离开,其实跟逃跑差不多。
老太太熬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是他回来,而是又将另一个担子压在了她身上,那一晚如果不是夏初的哭声唤醒了老太太的神志,老太太的眼睛几乎都要哭瞎了。她瞧着饿了哭得凄凄的婴儿,她好似认命了一般,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婴儿也在这一瞬间止住了哭声,还对她笑了。
那一刻,老太太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是活着的希望。
“好好好…以后我们祖孙两就相依为命,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叫你饿着。”老太太抱紧了怀里的婴儿,喜极而泣。
恰好这时晨光乍泄,第一缕夏天的初阳缓缓映照在祖孙二人的脸上,这一霎那间,有一股叫希望的东西在流转。
“以后啊,你就叫夏初。夏天的开始,也是新的开始。”老太太抱着婴儿的手,也变得有力起来,苍白的脸上慢慢泛起一抹血色。
有新的开始,才有新的希望,以后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自此之后,老太太又重新挑起货担走街串巷,夏初三岁之前,几乎都是在货担里面长大的。老太太就一边挑着她,一边挑着货。那个货担几乎承载了她所有儿时的记忆。
塔川的小学,离各个村落很近,夏初平静安宁的上了一个小学。直到小学毕业,离村里最近的一个初中要拆迁重建,村里的孩子需要去往镇上的中学就读,为此政府还特意通了一班车,方便附近村里的学生周末往来家里和学校。但是学费却不是他们这个家可以承担的,老太太也是第二次挨家挨户的去求人借钱,这才凑齐了夏初第一年的学费。
第一次是为夏爷爷,第二次是为她。
还能借到钱,也是因为夏奶奶当年尽数还上了欠款,她的信誉是值得信任的。
夏初虽然年纪小,但自幼懂事。她也知道奶奶的不易,去了学校第一学期就向老师打听如何减免学费的问题,而成绩名列前茅是她唯一可以努力就能做到的。
就这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