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如画,秋意正初,一点昏黄逐渐蔓延开,绕过嶙嶙黑石,跃过潺潺浅溪,最终定格在袅袅笛音中。
黑马立蹄长嘶,其余人纷纷勒紧缰绳,抬首,入目的赫然是立碑上的二字——昏月。东方,是初升的朝阳,西方,是晚落的素月,而中间,则是一路曲折延伸至两山凹处的青石路。
石板路两边伸出枝桠的小树勾住一片衣袖,衣袖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在拐角。一个十二三岁的弟子快步走进乘文阁,来不及抹去额头上的汗,“谷主呢?”他急切地问。弟子赶上二楼,二楼四壁排列的文章古籍多不胜数,一排排书架上的书玲琅满目,任何一个大儒见了必然欣喜若狂。弟子对这些视为不见,直奔西阁。
西阁没有书,但有一副棋盘,黑白子罗列其上,俨然如杀场一般。西阁也有窗,窗外可见云涧一角,远山一隅。现在,窗外清风徐徐,闲云悠悠。
弟子在西阁外站定,尽力使气息平稳。“谷主,朝廷来人了。”
世有谪仙淞泸月,人称:月先生。月先生上有治世之才,下有经纶满腹。医术高绝,六艺精通。其久居昏月谷,然声名不减分毫。
半月前,都城景泽传出太后大病的消息,百名御医束手无策。知消息,昏月谷主南琅隐隐察觉到风云异变。
来人是帝王的亲信,御林军统领——穆修令。携帝王圣旨,亲接月先生。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派人去请昏月的月先生了!”
“呸,是请月先生的高徒,告示上都写了,你认识字吗?”
“我听说啊,月先生的高徒武艺高强,力大如牛,体格强健,貌美如花...”
“喂喂喂,这...这还是人吗,怎么不男不女的。”
“月先生是九天谪仙,武林盟主的千金亲登昏月拜师都被拒了,不用说,月先生的高徒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那可是盟主的掌上明珠啊!”众人点头称是。
有人策马来到告示下,黑衣银鞭,红发如火焰般张扬。见告示上写着“月先生之徒颖悟绝人,颇有大家之风。更有起死回骸,枯骨生肉之能。”那人微微皱眉,策马进景泽。
今日的渡口较平时冷清许多,西北方乌云压境,落日依旧娇美。一只船划开平静的水面缓缓靠近岸边。零零散散的落叶就随流水摇摆。年轻人跳上岸,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环境,忽的瞥见远处驶来一条渡船,船头立着的佳人一身紫衣,端得是妩媚妖娆,然妩媚中又带有一丝英气,
见年轻人看过来,女子嗔怒道:“我替你拦下苏家小千金,你倒好,连句谢都舍不得。”
年轻人面色微寒,女子反倒立刻笑了:“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知道你的小娘子还在等,不耽误你了。”女子说完,当真叫船夫朝来时的方向划去。
年轻人轻轻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姐,”扮作船夫的手下疑惑不解,见主子笑容满面,大着胆子问道:“他既然如此在乎那人,我们何不抓来威胁他,不怕那小子不听话。”
女子脸色骤变,一巴掌甩在手下脸上,直接甩掉他两颗牙:“废物,攻敌先攻心,心不在,要人有何用。”女子将他的头踩在脚下,脚尖用力,“要不是看在你在右使的手下做事,我一定杀了你喂鱼,给我注意你的称呼!”手下跪地不敢作声,已抖如筛糠。
鎏金彩饰的大殿处处透出威严,十二根大柱无一不雕刻金色蟠龙,龙目怒瞪,龙爪似要腾空而上。金鳞照耀得大殿辉煌无双。守卫的脸上尽显肃杀,兵刃的冷光不知浸润于鲜血多久,隐隐透着杀气。百官肃立,无形的压迫笼罩大殿。
旗帜猎猎作响,如果说幽谷的静令人恐惧,那么,皇城的静则是令人畏惧。幽谷里可能会有食人的野兽,有含毒的小虫。而皇城,穹顶之下,气势恢宏的宫殿高大威严,俯视渺小的人。
一只白狐跃进大殿,自始至终走在沧寐脚边。沧寐一身昏月门人装束,黑白蓝三色交替,除发上绸带,再无半点修饰。多的,只是脸上的决然与坚毅。一步,一步,在大臣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站定于殿中央,行礼,参拜,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一颗晶莹而又冰凉的雨珠,汹涌的人潮,屹立的宫墙,巍峨的宫殿,柔弱的少女,显露的决绝。
苍穹乌云翻滚,一声惊雷震耳,殿中央的少女纹丝不动。
天,变了!
天政膺即使背对着她,周身的贵气与傲气仍能轻易感受,他就是天下之主,一言可定人生死。
“太后双臂有青点突出,且青点不定时在周身游走。似是活物。脉象三重一轻,面色苍白,可心脾肝脏完好,此物必好吸食鲜血。”
沧寐说出她对太后病情的猜想,天政膺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草民猜测太后是被人下了蛊。医书上载,南疆有蛊,名曰子母。母生子,子又生子。破体而出之日先饮亲者鲜血。是阴毒之物。”
太医令站出道:“古籍言:‘子母蛊吐毒可侵脑’,我等不知该如何去毒又可不伤及太后,姑娘师承月先生,定然是不会让我等失望的。”
奢华的宫阙寂静无声,连鸟雀都不见一只,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
走出宫墙,沧寐的手都是凉的。孜小小的脑袋蹭着她的肩膀。
“沧姑娘不愧是受月先生亲传,果然医术精湛,令我等佩服。”这是长须白发,浸淫医术五十年的太医令的赞赏。“只是太后之病蹊跷,万不可泄露出去。”
子母蛊,这群太医冒冒风险就手到擒来的事,为何要大张旗鼓迎她来此?
“我们回家吧。”身为兄长的御林军副统领风逸卿如是说。
沧寐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不想去,宁可找客栈住在外面也不想回去。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沧寐拒绝了风逸卿准备好的马车,于是,风逸卿陪她一起走上这条繁华昌盛的朱雀大道,皇城之下,热闹非凡,比小城小镇的过节还要欢闹。
“恒泽书院要翻修,芷秋这几天会呆在家里。明年,梦雨及笄,也该送去书院念书,月先生忙碌,你在昏月切不可荒废学业,我书房倒是有几本书,你要是空闲,自己去看看,你都两年未归,当是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