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着火堆研究往年案卷,能生火的干柴不多,不敢烧得太旺,故而看起来案卷来不甚方便。
几个人迎着火光,看了许久,整理出条线来--神元帝即位第十四年,有一对兄妹废宅躲雨,雨歇,女子不见踪迹,后在枯井发现。次年,有客商携妻与仆从躲雨其中,其妻亦失踪。次日发现死于井中。
其后又有几人死在其中。
苦主皆言事发之时有女子哀泣之声。
在案卷中,找到了些关于废宅的信息。
一十年前,废宅原为严宅,上下一十六口人。主人家心善,救下一位过路乞丐。谁知此人恩将仇报,趁夜将严宅上下杀了个遍,躲在柴堆的家仆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也目睹了一切。
通缉令下,乞丐不知所踪。
那家仆头七烧纸,见屋中人影绰绰,进前竖耳听,竟是尖锐的女声和阴沉的男声在咒骂。
家仆壮着胆子看向门上破口,冷不防眼前黑红一片,竟是新鲜的血液溅进左眼。再看门上,多了一道红色下渗的痕迹,似有人受伤,鲜血飞溅。
窗外雨噼啪响,大家面面相觑,案卷中的废宅,约莫就是此处了。
既然凑巧,何不当其天意冥冥。
四个大小伙子打算雨小些,去各处找找线索。老奶奶的孙女既然是在这里失踪的,也许能找到些什么。
辰夙点上火,在雨小之前,先找出女孩的死因。
白布吹开一角,女孩张大嘴,青白色的脸在幽暗之中格外阴森。
“啊!”小霍险些扔了火把。
女孩口中幽幽钻出一条红黑小蛇,小蛇吐着信子,从脸上滑下钻进领口。
小铛本有心助一臂之力,见到这惊悚之景,能忍住尖叫已是不易,现下两只手抓着小师姐,不停地看地上有没有蛇爬来。
“这是赤练蛇,”沧寐被小铛扯着近不得前,“我观察过小姑娘身上的伤口,是五步蛇所为。你们若要翻找证据,小心瓦砾落叶之下。”
雨小了不少,淅淅沥沥。
风依旧冷。
辰夙花颜分头行动,温羽跟小霍猜拳赢了,也一跃跳入雨里。
小霍遗憾地扒拉着火堆,身为男子,要保护弱小,可就这样失去了亲自探查真相的机会,实在憋屈。
小铛伏在小师姐膝上,来自对死亡的本能的恐惧,她浑身发冷颤抖。师兄们在时还好些,一下子走了三人,整个屋空荡了许多,连墙缝钻进来的风都冰冷了几分。
小狐狸不满于自己的专座被人霸占,端坐着愤然盯着霸占者。
“师姐,柴不多了,我去对面拿点,你们别乱跑哦,千万别乱跑啊。”小霍再三叮嘱。
井台高两尺,用于遮盖的木板半遮半掩,漏进不少水。枯井底下漆黑一片,石子扔下的动静表明了此处颇深。
辰夙绕此处看了两圈。
除了杂草丛生,并无奇特之处。
不多时,远远见花颜飞身上屋脊,一番摸索,他打了个手势:青苔有异。
雨夜太暗,温羽没能看清花师兄的手势,只是草丛传来的窸窸窣窣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没等他拨开草,一条红黑色覆着鳞片的尾巴掉了出来。红黑色尾巴不停挣动,依然难逃褐色腹蛇的嘴。
听说蛇在饥饿或遇到危险时会吞食同类,温羽长这么大也是第一回碰见。
再想到尸体口中钻出的也是一条红黑赤练,胃中不由翻腾起来。
辰夙摸着廊上的刀痕,自堂前至此,共发现了四条,刀痕斜入,拔刀所产生的裂口略有不同,若要分析持刀者的身高,也是高矮不一。
毕竟近十年过去,案卷上对现场的记录还有几个模糊之处,县令都换了两轮,不知当时目击全程的家仆是否还在白阑城。
花颜在屋顶上将底下布局尽收眼底,衣衫湿了大半也不在意。余光见温羽沿着墙角在找些什么,身后墙根似有东西游动,他顺手捡了块碎瓦飞了过去。
听到背后突如其来的动静,温羽吓了一跳,“谁!”
辰夙在廊中听见,担心温羽出事,一跃上屋脊,见
花颜安然自若,便知温羽无碍。
辰夙同时关注了霍师弟那边的情况,只见床窗上映出两个人影,一个一眼便知是沧寐,另一个不是小铛也不似霍师弟。
霍师弟去找柴火,火旺些容易赶走恐惧。
他前脚刚走,后脚风吹开白布,将两具尸体明明白白显露在视线之中。
鲜活的生命变得苍白冷硬,面对这些,需要不小的勇气,显然,小铛还没能具备这些。
沧寐见她害怕,起身将白布重新盖好。
身后掀起一阵腥风,不是土腥气,而是夹杂着腐烂与鱼腥味的一种难以接受的气味。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冒出不要回头的念头。看不见,只当一切无事。
身体自发地转身攻击,狂风一瞬发吹散火苗,黑暗来临之前只看见一双竖瞳。瞳孔周围混浊一片,直直一竖像割裂出来的黑暗。
辰夙破窗而入,紧接着一开始被甩出屋外的孜疾奔而来。
黑暗中几道暗器飞来,辰夙护着沧寐被拖延了一步。
黑暗对孜并无妨碍,它拐了个弯,从大门追了出去。
听到动静的小霍和温羽随之赶来,小小的火星在风吹之下继续燃着木头。
温羽查看了小铛的情况,她只是被击昏,并无性命之忧。
反倒是沧寐,手掌附着一条细长小蛇。是攻击后格挡时被咬的。为了不让伤口撕裂,没有第一时间扯开,而是捏紧了蛇头不让它咬深。
辰夙对此可没有那么温柔,直接将蛇自口始一撕两半。
花颜拎着狐狸走进来,他本打算直接在外擒获歹人,谁知那人一滚入草丛竟再无动静,半人高的草,里面不知有多少活物,花颜索性银鞭卷回狐狸,天明再做打算。
雨水敲击檐瓦之声愈加急促。
辰夙为她处理右手伤口,她左手摸着孜,检察孜有没有受伤。
小狐狸圆溜溜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