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要走,他仍是不肯,面上平添了几分可怜模样,撇着嘴道:“姐姐,这般吧,方才说好了先算财运再算姻缘。如今财运算过了,咱们再算算姻缘嘛。做事情有始有终,姐姐放心,我很快的。”
“姻缘一事是陛下赐婚,想必不会有什么变数的,我看就没必要算了,平白惹得郎君伤神。”
“无妨无妨,姐姐坐着稍等片刻。”
他说着坐回了原处,伊始还不忘朝我一笑,似是安抚一般。我也没了脾气,站在阶下,静等他一卦算完。
夕阳照面,他仍如先前一般将铜钱列出,指腹摩挲之间,此番表情却直白得多。
他眉峰微挑,神色有些凝重。过了半刻,方才缓过神来,自台阶走下。手中龟甲已然收回了锦袋中,吊在腰间,走起来还有些响动。
“我观此卦,读出些东西来,不过姐姐信则有不信则无。是听是信,全由你自己做主。”见我点头,他才尽量放平语调,“姐姐的姻缘前期是不错的,得遇良人,两心相许。不过中间略有不顺,恐怕要经历一些波折才能真正走到一起。这最后嘛……卦不敢言尽,姐姐好自为之。”
我不懂他此话含义,却还是福身谢过他为我卜卦,至于这卦象上的预言,世事无常多变,也非一卦可睹,且行且看吧。
正巧兰枝那边回来了,说是就快开席,唤我们过去了。
他略瞧了我一眼,正巧碰上我也在看他,有些心虚,将头低了下去。
“郎君,请。”
……
待给大姐姐过完生辰时,天已晚了。李伯伯尚有闲话要与父亲谈今夜便宿在了府中。
母亲派人收拾出了屋子,张秀才的房间就在我院子旁边,离得很近。
他是个闲不住的,听见空与我回报说,他似乎在亥初时分翻墙出去过,具体去了哪里尚不可知。
我倒也不那么关心他的事,毕竟他这个年纪,想来应是同朋友把酒言欢去了。
西街 红袖招
张秀才匆忙翻出墙来,在街头处会了个白衣执剑的郎君,他以帷幕遮脸,看不清面容。
他手中剑柄上刻了个“王”字,看起来似乎是长安剑宗的人。
张秀才揽过他的手,由他扶着上了马背。
“我今日去红袖招的事情,别跟我义兄提起,他若问你,你便说我一直在未来嫂嫂家不曾走动半分。”他朝马下之人扬扬手,“回来给你带好酒。”
那人颔首,面上神色不变。
“哦,对了,义兄叫我查的事情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你稍后回去的时候记得给他。”
纸条自张秀才手上递出,上头字迹微露,隐约可以看到个“宋”字。
那人接过,揣在胸口处的衣间,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张秀才驾马行至红袖招门口,人还没下来,便有熟悉的姑娘过来殷勤,他左拥右抱,上了二楼的厢房。
推开门里头已坐了人,是老鸨。她手里摇着扇子,眼波流转,徐娘半老。
“小郎君,又来做买卖?”
张秀才哼了一声,坐在她对面,“对,同妈妈做笔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