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蹬了半小时自行车,终于在筋疲力尽前停在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前。
她翻身从车上下来,一手扶车,一边催促道:“快下来,你重死了。”
关祖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自行车受到了惯性剧烈摇晃了一下,周苏连忙扶住,这才没让车在倒在地上。
“这是哪里?”阿祖看着面前的别墅,抿唇问道。
“我家。”周苏随口答道。
恰在此时,别墅铁门内的佣人注意到了门外的周苏,佣人很是惊讶,连忙跑到别墅大门前打开了门。
“阿苏小姐,您什么时候出去的?”佣人一边接过阿苏手上的自行车,一边担忧问道,“要是被先生知道……”
“他不会知道,只要你不说。”周苏听她提起自己的父亲,语气有些冷漠。
佣人闻言立刻闭了嘴,不用小姐交代他也不会告诉先生,毕竟小姐是在他的看护下离开了别墅,要真追究起来,该罚的也是他。
正想着,佣人的目光随即落到了一旁赤裸着上半身的关祖身上,他的视线并不隐秘地扫过关祖上身的鞭痕,脸色有些古怪。
小姐出去一趟怎么带回来个受伤的小男孩,看这鞭痕,难不成是小姐打的?小姐什么时候有这个怪癖了,他要不要阻止一下?
佣人神色有些纠结,周苏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十分平静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无波无澜,却吓了佣人一跳。
佣人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思绪,再也不敢多想,他低下头,目不斜视地推着自行车跟在了周苏身后,神色恭敬。
周苏不再搭理佣人,她脚尖一转,带着关祖走进了别墅。
别墅里只有几个正在打扫的佣人,佣人一见周苏,立刻低敛眉眼,恭敬地站到一旁。
“阿苏小姐。”
周苏并不理会他们,她拉着关祖的手臂,哒哒哒跑到了三楼,打开了楼梯拐角处的一间房门。
房间很大,里面被有序分割成了几处空间,看上去既精致又冷漠。
直到看见正中央的大床,关祖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周苏的卧室!
属于周苏的私人物品映入了他的眼帘,关祖罕见地有些无措,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得傻傻地立在原地。
周苏没发现他的异常,她轻车熟路地钻进了自己的衣帽间,很快拿着一款有些宽大的粉色外套走了出来。
关祖还站在门口,周苏拉过他的小臂,先是将他按在一旁的沙发上,之后又拿出了房间角落的医疗箱,十分熟练地清理起了关祖身上的伤口。
关祖僵着身体任她施为,等到所有伤口都清理过后,周苏才收起医疗箱,将搭在沙发上的粉色外套递给了他。
“穿上吧,虽然是夏天,但也不能这么光着。”
关祖看着周苏手上的粉色外套,抿着唇并不想接过来。
“我是男生。”关祖不开心地说道。
周苏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过想到自己衣帽间里一件比一件少女的衣服,她直觉就算换一件这家伙也不会喜欢。
她干脆装成会错意的样子,十分自然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才让你穿衣服啊,要是被我父亲看到我房间里进来了个裸男,他肯定又要发火。”
关祖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他如今正在别人家里,光着上身和周苏呆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妥。
这下他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关祖有些僵硬地接过外套,之后便臭着脸穿了进去。
还别说,关祖如今还小,身上的男性特征并不怎么明显,穿上这么一件粉色外套,还真多了点雌雄莫辨的味道,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假小子’关祖不知道周苏心里的想法,他看着一旁的周苏,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究竟为什么会去我家?”
周苏面色不变道:“因为我知道,我们是一种人。”
一种人?
关祖的眉头皱了起来,哪种人,富二代吗?周苏的回答怎么让他有些听不明白。
周苏看出了关祖的困惑,她没有再解释什么,反而站了起来,直直走到了关祖对面。
关祖看着她走到自己身前,然后冷不丁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关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周苏面无表情地扭过身体,关祖才看清对方背后裸露皮肤上大块大块微微凸起的白色疤痕。
关祖突然明白了周苏话语里的同一种人是什么意思,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嘞痕,想到了关雄。
周苏展示完身上的证据,脸色平静地穿好了衣服,重新又坐回关祖身旁。
她开口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语气平静到仿佛话里的那人与她无关。
“我的父亲是亚洲航运的周建云,我的母亲则是香江证券集团的独女,他们两个是政治联姻,我父亲对我母亲没什么感情,但我母亲却爱上了我薄情寡义的父亲。”
“这样不对等的感情注定会造成悲剧,而我,就是那个悲剧的载体。”
“在我三岁那年,我父亲带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回家,他是我父亲和情妇生的孩子,从那之后,我就从周家的独女变成了小女儿,呵,真是可笑,周家从那以后成了上流圈子的笑柄,我母亲也因此受到刺激,精神失常。”
“我父亲并不在意母亲的病情,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母亲患有家族遗传病史,而他之所以把那个私生子带回来,也是因为不想让我这个潜在精神病患者继承他的家业。”
“每次母亲发病都会将怨气发泄到我身上,那时候我还小,根本反抗不了,而我的父亲也并不关心我的好歹,或许与于他而言,我能死掉更好,这样他就不用向我外公交代,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全部家产交给那个私生子。”
“我母亲有时会恢复正常,但她从来不会后悔发病时对我的伤害,她甚至会越过我这个亲女儿,对那个私生子嘘寒问暖,只为了讨好我那个对她没什么感情的父亲。”
“我恨我父亲,也恨我母亲,可我也清楚,我的内心深处可笑地渴望着家人的关心,人的感情太复杂了,或许哪一天我就会毫无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