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就有落脚处了,狗日的,这北边儿都荒成啥样了,走几天愣是见不着一个村子!”
翌日,再度上路的官差一边欣慰一边咒骂着。
“哼……还不是雷头儿纵着那些贱皮子,慢腾腾地走,都几次错过宿头了?”
另一个官差小声附和着,声音里怨气满满。
围着篝火夜宿野外,一次两次还可能觉得有趣,但接连数次都如此,没有哪个人会喜欢,官差们也不例外,偏偏越往北走,露宿野外的情况越多,反倒是找到村镇下榻的情况越来越少。
偏偏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要纵容傅家人那慢吞吞的速度。
傅家这些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唯一一个成年男子,还是个体力连妇孺都不如的病秧子,照着他们的脚程赶路,速度可想而知,哪怕她们有心有意地提高了速度,真说起来,还是比正常流放犯的速度慢上不少。
但没办法,雷礼护着。
“要是陈头儿没失手就好了……”
抱怨的官差小声嘀咕了一句。
“嘘,不要命了!”
听到话的官差吓得立刻朝两个人瞅了一眼。
不是瞅雷礼,而是傅家那小子和他前媳妇儿。
他们对雷礼还算得上知根知底,知道这人重义气,对手下人好,只要不是陈思齐那种太跳的,就喜欢和稀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那俩人可不一样。
傅家小子心黑手狠,他前媳妇儿看着乐呵呵的,可那比雷礼还大的力气,比雷礼还强的身手……
搭配上黑心肝的傅家小子,叫他们如何不怕?
“难不成咱们就一路受制于人了?”抱怨的官差愤愤不平。
哪有押解流放犯的官差像他们这么憋屈的?
占不到女人便宜就不说了,甚至反而像个犯人似的,害怕几个犯人?
同伴也不平,但却又不敢抱怨。
“那能怎么办?忍吧!”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胳膊肘一拐同伴
“对了……我听说,因为日子不好过,这北边儿可是山贼土匪横行的!”
同伴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
这官差恨铁不成钢地捶了捶同伴肩膀。
“你不知道?咱们这趟差事,为啥油水那么多?因为这边不太平!听说那些山贼土匪都不怕官兵的,只要有钱有女人,你是官兵他们也敢抢!”
同伴被他吓了一跳,“那、那怎么办?”
“呵呵,那样倒好办了。”
说话的官差眼里闪过算计。
“若真有不长眼的山贼撞上来,咱们就出工不出力,引着山贼跟姓雷的那班人打,死了哪边都是咱们得好处,当然,若是能借机除掉姓雷的和傅家小子,还有那娘们儿——”
“好!”
话还没说完,同伴就已经听得直拍大腿。
“可——”拍完大腿就开始愁,“真有那么不长眼的山贼?”
说出这主意的官差也叹息。
“这就只能看运——”
一句话还未说完。
“什么人!”
雷礼洪钟般的厉喝在队伍最前头炸响,整个流放队伍被喝地一愣,随即,两边的密林里陡然窜出几十条人影。
人影俱是青壮年男子,身着简陋短打,手中拿着刀枪斧棍等武器。
“山贼!”
“土匪!”
“劫道的!”
人群登时惊叫起来,乱七八糟地喊着。
“不要乱!迎敌!”
雷礼表现镇定,并没有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儿慌乱分毫,说着,就已经拔下腰间大刀,身先士卒地朝着为首的山贼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先前说悄悄话的两个官差眼里闪过狂喜,对视一眼后,悄悄后退。
“咱哥们儿这是什么运气?”
“说山贼山贼就真来了?”
“让姓雷的那些人跟山贼打去,最好全都打死,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途中看到几个跟他们一样犹豫不前,眼神飘忽的官差。
看到他俩的动作,那几个官差顿时眼一亮。
立刻就跟上他们。
“张哥,你们这是——”
凑上来的官差挤眉弄眼。
被叫张哥的,正是想出让雷礼等人和山贼互相消耗的那个官差,闻言也不说话,只一笑,然后脚下更快速地往后退。
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个狭道。
两边都有山,还很陡峭,山贼从前头冒出来,于是张哥等人便只能往后退。
他们后面就是傅家女眷们。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山贼,傅家女眷们有些惊慌尖叫,但整体却还算镇定,甚至还颇为效率地迅速将孩子和老人护在中间,也在有序地向后撤退。
张哥等人一回头,就对上堵住道的傅家女眷们。
“别挡道!”
眼看几个山贼似是看到他们想逃,眼神瞅了过来,张哥急着逃命,拔出腰间鞭子就朝挡路的傅家女眷们抽过去。
然而这一鞭子却抽了个空。
鞭子甩在空中的厉响戛然而止,鞭尾犹在震颤不止,鞭身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张哥抬头,就看见一张白白胖胖却神情严肃的脸。
“鹿、鹿、鹿……”
张哥“鹿”了好几声。
最后也没喊出鹿野的名字,反而手一松,鞭子也不要了,瞅准傅家女眷的空隙就钻,跟只老鼠似的直往后面钻。
那些跟他一道的官差一看此景,再看看鹿野握着鞭子面不改色的模样,顿时也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跟着张哥钻。
鹿野没有追。
她看了看前面。
跟雷礼等人打生打死的山贼约有三十来个。
陈思齐等人被干掉后,官差就只剩下不到六十人,忠心雷礼的约一半,此时跟山贼打斗的,则有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