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本来就不太顺的头毛被rua地一团乱。
愣过之后,正想发火。
“你是村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还没发出的火瞬间憋在了嗓子眼。
她瞪大眼看傅霜知。
“你不反对?”
以这人往好了说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实际上就是心黑手狠周扒皮的性子,居然舍得放过山谷那得天独厚的宝地?
傅霜知瞄她一眼,似乎看出她心底所想似的,掩面轻叹。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
“绝对没有。”鹿野矢口否认。
她可是上帝视角看了他的一生哎,心黑手狠周扒皮绝对是客观评价。
傅霜知挑挑眉,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只是道:
“不动那山谷,未必没有益处。”
鹿野惊讶,“啊?”
傅霜知笑笑:“若是此时就将所有人大举迁入山谷,你认为,以后会发生什么?”
“从此所有人在山谷里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生活?”鹿野想了想,借用了下经典童话结尾。
“若那孙县令执意要将傅家置于死地,却发现我们都不见了呢?会不会因此搜山,进而发现山谷的存在,届时我们还有何退路?能在山谷多一时,能在山谷躲一世吗?如今世道如此混乱,长久处在山谷安逸的环境里,村民能够居安思危吗?若是与外界接触,可有一战之力?”
鹿野:……
“况且——”
傅霜知忽然低垂了眼眸。
“就算运气好,一辈子躲在山谷不被发现,也能自给自足,但,从此与世隔绝,这样隐姓埋名地过一生吗?呵……”
他长睫忽闪,掩去了眼底所有亮光,但鹿野听着他那又轻又冷的声音,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直接问:“你还想回京城,找那些人报仇?”
傅霜知睁眼,看她,眸子冷幽幽的。
鹿野叹叹气。
唉。
就说这人睚眦必报小心眼儿吧。
哪怕上辈子已经报过一次仇,重活一世,这辈子家人尚在,可他却仍旧没有放弃报仇的念头呢。
如今是被傅家人绊着,脱不开身,否则他早就杀回京城,把上辈子干过的事儿再干一遍了吧?
也是。
虽然被流放的族人尚在,但那些被砍了头的傅家男人们又不能复生,滔天仇恨仍然在,她凭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要人家放下仇恨呢?
不说傅霜知,就是其他傅家人,又有哪个愿意就这么憋屈地放下仇恨?
她们的心里想必也有火在燃烧。
如今只不过是被环境压抑着,没有表现出罢了。
鹿野笑地露出八颗牙齿。
鼓励地拍拍某人肩膀。
“那就祝你好运咯,我会提供给你除实际帮助以外的一切帮助!”
傅霜知轻笑:
“太绝情了吧,好歹相识一场。”
鹿野点点头,“嗯,是有点,那就再加上精神支援,我会在心底默默为你加油打气的!”
没错,鹿野可没打算掺和傅霜知的报仇大计。
一来这人自己有能力,而且报仇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干了,鹿野觉得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她没必要掺和。
二来,自己的仇自己报,傅家人的仇,跟她鹿野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鹿野这话说得丝毫不心虚。
也完全没有以后不论如何都要跟傅家人共进退的意思。
哪怕如今绑在了一起,但鹿野分得很清,她是她,别人是别人。
话说,如果以后傅家人真的要杀回京城,她依旧留在这儿?
虽然不打算掺和傅霜知的复仇大计,但穿都穿了,不去趟这个时代的首都大城市逛逛好像挺可惜的,但若是去了,说不得就要被迫掺和进傅家人的麻烦事儿里,还有这个身体的原身,在京城貌似也是有亲人的?哎……
等等。
鹿野用力一敲自个儿脑袋。
她现在还是流放犯身份啊!
无赦令压根没法离开这鬼地方啊!
想那么多干嘛!
想着自己烦恼了压根没影儿的事儿,鹿野又忍不住扑哧笑自己,挠了挠头,把刚才就被某人摸乱的头发挠地更乱。
她还浑然不觉,顶着一头乱毛,摇头又晃脑。
傅霜知看着她,眉头悄然染上笑意。
倏尔却又绷紧。
他摸了摸方才被她拍过的肩,又按住胸口。
那颗心脏在跳动。
无法遏制地跳动。
但是——
他狠狠按住胸口。
——不许跳。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对于山谷的开发计划,太平村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达成一致共识。
于是鹿野便也放下了那最后一点后顾之忧。
她每天跟个小蜜蜂似的到处转悠,一会儿看看村民们盖房子捡柴的进度,一会儿去芽苗菜房看看芽苗菜们的生长进度,一会儿又窜进山里,经过长长黑暗的山洞隧道,进到那奇迹般的山谷,欣赏欣赏山谷美景,顺便再看看蔬菜们的生长情况——咳咳,说反了,当然是观察蔬菜状况为主,摸鱼赏景才是顺便!
总之鹿野觉得这日子过得还不赖。
随着房子越盖越多,村民们也逐渐从帐篷以及随便搭建的茅草屋搬进了砖瓦房。
当然,一人一间是不可能的,鉴于房屋紧缺,如今的太平村施行大通铺制度,一间房起码睡十来个人,如此十几间屋子,便能勉强睡下如今太平村的这一百来号人。
鹿野也从小帐篷搬进了大通铺。
大通铺按性别年龄分,年轻姑娘和半大小子分开睡,老人孩子则由年轻力壮的妇人带着,因此鹿野要睡大通铺的话,自然要跟年轻姑娘们一起睡。
年轻姑娘们那屋都是鹿野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