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话,再看看他蹲下身子与鹿野视线平视对话的模样。
鹿野不必多想,瞅瞅负责伺候自己的侍女们羡慕的眼神,便知道这狗变态这番作态有多么迷惑人心……
狗变态的话术还一套接一套:
“我知晓你心中怨我。”
“但其实这未尝不是你的出路。”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我会疼你宠你,给你遮风避雨,许你衣食无忧,你再也不必打打杀杀,刀口舔血,受人欺辱……”
诸如此类的话,几天下来谢谛不知讲了多少回,不是居高临下充满逼迫地讲,而是笑意盈盈,像是看着相爱之人似地讲,而且在他流露出想要亲近鹿野,鹿野又流露出拒绝的意思时,他便也住了手,不会再强逼,简直绅士到不行。
再加上他还有一副好皮囊。
于是,鹿野,哦不,叶露,理所当然的“动摇”了。
第三天,鹿野主动对谢谛讲了第一句话。
少女仰起头,看着接连几日对自己温言软语的男人,略带迟疑,略有恐惧,但又略含期待地、怯怯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谢谛微怔。
互通姓名是人与人相识的第一步。
询问对方姓名,岂不就说明,少女心中的高墙与尖刺,正在渐渐地崩塌和软化?
她想要了解他。
从知晓他的姓名开始。
“谢谛,你可以唤我阿谛。”
谢谛心情很好地、语气温柔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在他这般说之后,少女陡地愣住,随后低下头,整个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嗯?
“嗯?”
谢谛疑惑,想要看少女的表情。
少女却飞快地将头垂地更低,半点表情不露,只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谢谛迷茫了一瞬。
但随即,便自己为她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是没遇到过他这般温柔小意又俊美潇洒之人吧?
他甚至还让她唤自己的乳名。
这是多么亲近疼爱的表现。
她会意外感动也实属正常。
意外感动之下,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自然更是正常。
想明白此节,谢谛脸上笑容更大,声音更轻柔:
“那我以后唤你露露可好?”
“露露?露露?”
“你不应我便当你默许了。”
“露露,陪在我身边吧……”
……
鹿野憋得很辛苦。
辛苦到全身颤抖,嘴巴咬地都快出血痕了,才强忍住笑。
不是——
怎么会有人叫鞋底啊?
还可以唤他阿迪?
跟鞋子绕不开了是吧!
当然,鹿野这笑点无人get,更不敢叫鞋底本人get,于是她只能忍,拼命忍,忍到身体发抖,忍地好辛苦哇!
好在,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鞋底本人显然已经为她的表现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片刻后,鞋底,哦不,谢谛一人演完这一整场独角戏,鹿野也表情基本镇定地抬起头,大大的黑眼珠子湿漉漉的(忍笑憋的),让谢谛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
虽然看着凶狠,但内里,恐怕就是个没见过世面,更没什么人对她好过的小姑娘吧。
如此轻易便软化了。
“小姑娘”用那湿漉漉的大眼巴巴望着他:
“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强迫我……”
谢谛眼里满是笑意,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他又不是急色鬼,哪里就那么着急强迫女人了?以他的身份,只是想要得到女人身体的话,简直再容易不过,哪里还用费如此功夫?驯服猛兽,最有趣味的自然便是看着它一日日褪去野性,剥除傲骨,从凶恶的猛虎变成会撒娇的小猫的过程。
“我不碰,你不同意就不碰。”
“我也……不想栓这个链子!我想要自由!”
少女抖抖脚腕上美丽精巧的金锁链,眼里冒火,映衬地她愈发动人了。
“好,不栓,给你自由。”
谢谛再次从善如流,觉得这都是小事一桩。
——反正门外还有护卫,王府本身的护卫力量也足够强,对付她绰绰有余了。
于是,鹿野被去掉了脚腕上的锁链,也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走动。
谢谛更加喜欢带着她出去溜达了,不止是他的院子,而是整个王府,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鹿野甚至跟着谢谛见到了这座宅邸真正的主人,平北王。
平北王名谢真,看上去也是帅气中年大叔一个,对谢谛的态度倒是不冷不淡的,更是看都没看鹿野这个谢谛的“玩物”一眼,显而易见父子俩感情不大和睦。
至于谢谛的娘,不仅没见到,鹿野甚至听都没听过。
而就在带着鹿野见到平北王的当天,谢谛喝了个烂醉,醉倒之后找到鹿野,抱着她——被鹿野强制隔绝了——泪眼朦胧地不停叫娘。
叫完娘,似乎又认识眼前人是谁了,便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问鹿野:“你不会也离我而去,对吗?”
鹿野脸上露出一分犹豫,两分心动,三分不忍,四分羞涩地……笑摸鞋底儿狗头。
“不、不会的。”
于是谢谛顿时露出释然和乖巧的笑容。
“你乖乖的……”
他说着,然后就彻底醉倒在鹿野怀里。
鹿野看着貌似完全醉倒的鞋底儿,忍了又忍,终于忍住没当场把人给宰了或者挟持了。
——多好的机会啊!
但不行,还得再等等,这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她一边把鞋底子往旁边推,一边脑洞大开想这人刚刚究竟怎么回事儿。
这表现,这台词,妥妥的一个家庭不幸导致的可怜反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