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白衣,身骑快马,如流星飒沓,在万众瞩目中越来越近。
眼前是千军万马,可他却仿若无觉。
有蛮兵已经下意识举起了弓箭。
蛮王也看清了这“小虫子”的模样,微微疑惑地皱眉。
胆子很大,有点意思。
但那又怎样?
依旧不过是只虫子。
他举手,想要示意那呆愣的刽子手继续。
至于那贸贸然闯进来的小虫子,就让勇士们的弓箭来招待他吧。
然而——
远处,少年单手掣住缰绳,另一只手陡然一挥。
一面旗帜,在他手中迎风猎猎展开。
旗帜上,鲜红的“魏”字格外醒目。
但更为醒目的,则是旗帜边缘明黄的镶边。
蛮人还未有反应,城楼上先响起喧闹,而后,蛮人这边也起了骚动。
“大王,那是那个什么四皇子亲军的军旗!”
蛮王身旁,有眼力的下属顿时喊了出来。
这些天蛮人前线与大魏激战,各项军情急报不停送到蛮王这里,如今的蛮王,乃至蛮王身旁的下属都已清楚四皇子是谁,更清楚四皇子亲军的军旗意味着什么。
这人是四皇子麾下之人?
可却单枪匹马进入敌阵?
什么意思?
喊出旗帜所属的人刚喊完就陷入了迷茫。
蛮王也愣了一下。
他举起的手没有动,眯眼看去。
少年益发近了。
近到即将进入蛮人弓箭手射程。
弓箭手们拉紧了弓弦,有人回头看蛮王,想要得到具体的指示,然而蛮王只是看着不说话。
既然如此。
弓箭手们又将箭尖对准那少年。
只待他一进入射程,就将他射成筛子。
然而——
少年忽然翻身,下马,随即,明黄镶边的大魏军旗被他狠狠一掼。
方才还迎风飘扬的旗帜,如破布般被他抛至身后,而后——
他举起了双手。
举起双手,浑身无任何武器,就那么一步步地,毫无防御地朝着千军万马走来。
而他的目光,则始终紧紧盯着冲车上血红雪白的人影。
弓箭手们顿时傻眼了,又忍不住去看蛮王。
而此时,蛮王也终于开了口。
“停手。”
他对那刽子手道。
又吩咐弓箭手:
“——放他过来。”
“那是……傅公子吧?”
城楼上,惊诧的窃窃私语不断响起。
秦天举只觉得心烦,有心想让所有人都闭嘴,让他好专心听下面发生了什么,然而心里却也知道,即便城墙上所有人都闭嘴,他也不可能听清下面人此时说话的声音。
于是他只看到,那刽子手松开了刀,却仍旧扼着鹿姑娘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下手。
而傅霜知,则高举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蛮王身前数米远的位置。
两人之间仍旧隔着重重护卫,是不算远的距离,然而两人并没有刻意放大的谈话,也不是城墙上的人能听清的。
到底说了什么?
傅公子要怎么救鹿姑娘?
他手无缚鸡之力,连阿苏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阿苏出手都失败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是要用毒吗?
可蛮王警惕心重,离他那么远,这个距离也可以下毒吗?
理智告诉秦天举,这个距离下,下毒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不然傅公子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可不这样想,秦天举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除非……
想到那个念头,秦天举突然疯狂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你是说,你就是那个‘傅公子’?”
城墙下,蛮王问。
对面那肤白似雪的少年点头。
蛮王挑了挑眉,这下真的有些惊诧了。
别人不知道,但身为蛮王,他完全知晓前线战事详情。
因此也知道,对上大魏四皇子大军的哈布图部之所以节节败退,最后一败涂地,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四皇子多么英明神武,而是因为——
有个传说中的“傅公子”。
哈布图在信里咬牙切齿地痛骂那“傅公子”,说他阴险狡诈、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有为自己的失利开脱之嫌,但蛮王仍旧看出来了。
那位“傅公子”,是个真有本事的。
比那个之前被他视为大魏军神的陈蹇之也毫不多让。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居然就是眼前这个瘦弱不堪,脸还白地像鬼的少年人?
更让蛮王不敢相信的是,若这少年真是那“傅公子”,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若是放任他成长下去,将来恐怕会比任何人都更可怕的人,居然毫无抵抗地走到自己阵中?
活腻歪了?
不。
蛮王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从现身开始,这年轻人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那里。
那个女人那里。
“女人,你的?”
蛮王饶有兴致地指了指冲车,向那少年人问道。
少年人毫无犹豫地点头。
“是。”
“哈哈哈!”蛮王大笑,笑地猖狂,笑地肆意,笑地满是嘲讽。
没办法,实在是太好笑了。
亏他还以为是个什么枭雄人物,结果——
居然就是个耽溺于情情爱爱的痴情种?
而他恰好抓住了这痴情种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
蛮王笑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笑地一旁一直被死死压制住的阿苏都脸色难看,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