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事望着秦箬一行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头忙着继续验收食材。
太和县一般的大户人家,各个酒楼食肆,都有固定的供应商。那几个乡下人带来的东西不算少,除了福满楼谁能一次吃得下?
到时若回头再找过来,央着他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价了。
张掌事笃定了秦箬卖不掉手中的货,肯定还会回头找他。
他已经做好,到时要如何羞辱、打压一番对方的心理准备了。
秦箬三人离开福满楼后,秦子牧刚刚轻而易举,将菌子卖出去的兴奋劲,已经没有了。
他闷闷不乐对秦箬说道:“阿姐,我们的东西明明是好的。那个张掌事分明,分明就是有意刁难咱。”
周大柱则接话道:“我看着那张掌事,话里话外,倒像是索要好处。”
秦箬向周大柱递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张掌事的言外之意,她当然明白。
秦箬还来得及出声,就被身后急速的叫唤声喊住了。
“秦姑娘,请留步。”
只见福满楼的跑堂小二庆生,急匆匆跑上前。
庆生先是警惕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无异常后,将秦箬几人引到一个隐蔽角落。
这才小声说道:“秦姑娘小人刚刚到后厨催菜,看到你了,赶紧寻了机会出来一趟。”
“福满楼的陈掌事前些时间调走了,他临走前还特意交待我,如果你来了,就让我告知你一声。”
说罢庆生瞧了一眼,秦箬几人背上那沉甸甸的背篓,又叹了一口气。
“刚刚你拿来的食材,遭压价了是吧?自打张掌事来后,就将以前给福满楼供应米粮食材的商户农户,全换了。”
“福满楼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福满楼了,就是我们伙计的日子,也不太好过。秦姑娘你还是尽早做打算吧。”
庆生一脸为难,隐晦地说道。
“谢谢你庆生哥,我知道了。”
肆意打压菜农合作商户、滥用权职,中饱私囊。
秦箬一下子,就听出了好几层意思。
她笑了对庆生道了声谢。
庆生摆了摆手,对秦箬说自己不能出来太久,就急冲冲地回福满楼去了。
秦箬也不急,价钱太低,她可舍不得卖。
大不了留着自己吃,吃不完还可以腌制起来。
至于赚钱,再想法子罢了。
出了小巷后,沿着那条繁华的街道,慢慢回到之前小贩聚集的地方。
秦箬几人将背篓放下,把东西摆好后,刚准备吆喝几声。
一位身着上好料子衣裳的嬷嬷,带着一个年纪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急步凑了上来。
嬷嬷也不说话,蹲下身子就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东西。
边看,边连连点头。
嬷嬷姓张,是太和县谢府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
老夫人身子虚弱, 入冬后又患了咳症。一直胃口不佳,精神不济。
张嬷嬷这阵子,焦急上火,嘴角都起泡了。
这不,她就带着丫鬟明月亲自出来了。
她想找点新鲜的东西,让老夫人尝尝。
她走了几条街,都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
这大冬天的,卖野味的人少了。
太和县上的大户人家也不少,吃得起野味的,大有人在。
所以基本上是刚摆出来,就被抢光了。
张嬷嬷是寻了几条街,也没寻着想买的东西。
失望之际,正好看到秦箬几人摆卖野味。
野鸡野兔不算什么,但是难得的是那狍子肉。
张嬷嬷满心欢喜,随口问起了价格。
“小姑娘你这野味道怎么卖?”
“野鸡一百二十文一只,野兔二百文,这只狍子就给个二两银子,您看如何?”
秦箬看眼前这位嬷嬷的打扮,就知道大主顾上门了。
报的价格,也是这一路上了解过后的。
张嬷嬷一听,这个价格倒也合理,将秦箬的东西全要了。
除了自己吃掉,送给周家和赶车杨叔,以前在大同乡卖的。
剩下的五只野鸡卖了600文,四只野兔子卖了800多文钱。
狍子按原先的价格,给了二两银子。
于是付清了银钱后,张嬷嬷让秦箬跟着她,将东西送到谢府。
老夫人和府中的公子,都犹爱吃野味,大冬天的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张嬷嬷给钱,给得非常痛快,甚至没有和秦箬讨价还价。
秦箬快速整理好背篓,带着秦子牧和周大柱,跟着嬷嬷一路往前走。
穿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后,张嬷嬷在一座气派的府邸的侧门停了下来。
“东西就放这里吧……”
“琼华你又瞎忙乎了!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身体有点小毛病,再正常不过了。大冷天的你就会瞎折腾!”
一声略带嗔怪的声音,打断了张嬷嬷的话。
秦箬抬头就看到了,一位身着身披暗紫色锦缎斗蓬,颈间围着月牙白狐皮围脖,头插金钗,通身贵气老夫人。
在丫鬟的搀扶下,带着几个家丁,正从从侧门缓步走出来。
“老夫人,您咋出来了,快回屋,去当心着凉。”
“秋月,咋伺候老夫人的?我不过就离开这么一会,要是老夫人有个好歹,我拆了你的皮。”
张嬷嬷顾不上秦箬,急步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又厉声训斥了谢老夫人身边的秋月。
“你也别骂秋月了,是我……咳,是我自己个要出来的,咳咳……”
老夫人用手帕捂着嘴,微微弯着腰,激烈地咳了起来。
这一咳,几乎是透不过气来。
“老夫人,老夫人……秋月,快,快去请府医。”
张嬷嬷神色紧张,吼着让秋月去请府医。
几个下人,此刻也是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