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风居备受打击后,秦子宴回到书院,越想心里越不滋味。
拿着书本半天,根本就看不进去,干脆向夫子告了两天假。
目的就是回来向秦老太“告小状”,另外想弄清他心里的一些疑问。
秦子宴赶到大同乡时,老杨赶着驴车,载着秦箬和村民刚走。
他干脆花了三十文钱,包了一辆驴车回长合村。
三十文秦子宴花得毫不心疼,毕竟这三十文,连点上清风居的一壶茶水都不够。
秦子宴就这样站在屋子外,木然地听着屋里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罢了……”
“咦,大郎,你咋回来了?”
秦老太见到秦箬一副不欲交流的神色,堆着笑,止住了话头。
她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神色阴沉的秦子宴。
“你这孩子咋了?怎么也不说话?出什么事了吗?”
秦老太快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秦子宴一番,看到没有他身上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想回来就回来了。阿奶,你要是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了好了。”
秦子宴通身都写着不快,负气地应声道。
“哎呀,大郎你别生气了。你不想说,阿奶不问就是了。”
秦老太顿时束手无措起来,干脆抢过秦子宴肩上的包裹,将他推进了院子里。
秦子宴跟在秦老太的后头,望着这个小老太流露于表的关切的迁就, 感觉心情稍稍好转一些。
自己在阿奶心中的地位,又岂是秦秋喜可比的?
秦老太将秦子宴的包裹拿进屋后,没来得及和秦子宴细说,又急急赶回了灶房。
秦箬在隔壁房间内,听着秦老太和秦子宴的对话,无语地挑了挑眉。
这废物是回来告状来了?
一刻钟后,秦老太扯着嗓子,喊秦子宴和秦箬出来吃饭。
自从秦箬第一次入太和县,拉回了一车粮食后,秦老太再次主动包揽了做饭的活。
秦箬刚穿过那会,她是防着秦箬败家。
家里多了一口大铁锅后,秦老太则是心疼那些菜油。
但凡秦箬下厨,炒个菜一天用掉的油,毫不夸张地说,比从前三个月的用量还要多。
以前做菜只有一口陶锅,顶多就是水煮一下或是直接炖。
再放几滴菜油,看着上面能有点油花就行,反正家家户户都这样。
秦老太穷惯了,骤然开始过上这样奢侈的生活,她过得心里不踏实。
也就因为这样,才想着把灶房里的大权,捏在自己的手中。
只是秦老太在吃过几回,秦箬炒锅做的菜后,回头再吃水煮炖菜,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秦老太干脆放开了,秦箬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主打一个听话,不反驳。
虽然秦箬没有上交剩余的银钱,但隔三差五就给她一点银钱,安排家里的伙食。
生活水平上了好个台阶,秦老太最近连脸颊,都圆润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秦老太这段时间,硬是从日常吃饭的花销里,悄悄地抠出了近一百文。
尝到了甜头的秦老太,做起饭来那个积极劲,连秦子牧都目瞪口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秦箬自然是乐得清闲。
反正偶尔给秦老太一点甜头,她能将做饭炒菜这事,琢磨出花来。
秦子宴盯着饭桌红烧鱼,小葱炒鸡蛋,肉沫豆腐出神。
再瞧着,往日饭桌上秦老太几人,常的吃的粗面糙门野菜糊糊主食,换成了白米饭。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觉得自己被无形排挤了。
明明以前是自己,才能享受到的特权,好像突然就被匀了出去。
看看饭桌上各人的表情,明显就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今晚这一桌子饭菜,就明显看出,并不是为自己而准备的。
也就是说, 他不在家时,她们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秦子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在家中的地位。
自己明年就要参加院试了,之后就会迎来到乡试,会试,甚至殿试。
阿奶是不是被秦秋喜蛊惑了?压根没有为自己日后上京的盘缠,人情打点一应花销盘算过?
秦箬面色如常,对于秦子宴变幻不定的神色毫无波澜。
秦子牧边吃饭,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秦箬的神色。
秦子宴不在家时,饭桌上他还会说上几句话,现在他只管埋头吃饭。
这十多来天,秦家的饭由一天的两顿,改成了三顿。
肉菜这样的东西,至少每天都能吃上一顿。
秦子牧先前腊黄的小脸蛋,肉眼可见已长了一些肉,气色红润了不少。
整个人明显也开朗了,但一见到秦子宴,仍然打心里畏惧。
所以,对于突然归家的秦子宴。
除了打了声招呼,压根没有第二个句话可谈。
秦老太今天因为在后山,带着秦子牧开了两垄地,心里头正高兴着。
根本就没有发现,秦子宴情绪不对。
“对了,大郎。刚忘了问你,你是和你阿姐一起坐老杨的车回来的?”
秦老太随口问了一句。
“我自己租驴车回来的,难不成我要走回来?”
秦子宴筷子一丢,冷邦邦地回了一句。
虽然秦老太平日,对于秦子宴的花销,还是挺大度的。
只是自从秦箬,拒绝将银钱上交后,她抠抠搜搜才从秦箬给的,抠到一百文。
一听秦子宴居然包了驴车回来, 秦老太顿时心痛。
平日坐老杨驴车才三文钱,包个车得多少钱啊?
“啊?不是,你租驴车的回来?那得多少钱啊?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