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邝不理她,但也没让她走。
御书房那么大,哪里不能待人。
温辞随意找了个案桌装模作样坐了下来。
一刻钟过后,她左动动,右摸摸,在御书房走来走去。
“你能安静会儿吗?”
温辞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她怎么不安静了,她走动的时候声音可小了,嘿,这次竟然没称呼她爱妃,她都不习惯了。
“陛下,臣妾吵到你了?那臣妾回长乐宫?”
“成得福,将朕私库的账册拿给贵妃查查。”
“诺。”
温辞一脸不可置信,这私库之账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她看了?
很快,又是一个檀木箱抬了上来,明显比上次那一箱小。
温辞也没拒绝,反正她就看看,又不会往外说。
翻了几页,内心感慨,陛下果然富有,这珠宝首饰,库房里竟然如此之多。
又从箱子里,抽出一本最薄的账簿,晋阳三年的,不就是今年?她好奇地翻到最后一页,账面余额不足六百两。
顿时就失了兴趣,这点账都是皇室内部的,就算她抓出什么问题,难道还能把先皇从陵寝里拖出来鞭尸不成,有一次感慨皇室的奢侈,如今她也是其中一员了,话说她怎么就过的那么磕碜呢?
“爱妃查得如何?”
温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到赵邝的问话。
成得福伺候在一旁,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贵妃的得宠程度,如此无视陛下,陛下都没有发怒,果然是宠妃的待遇。
“贵妃,陛下问您话呢。”成得福还是稍稍提醒了一下。
“阿?你说什么?”
成得福:“……”这御书房都能发起呆来,贵妃也是厉害得很,他只能把话重复一遍。
坐于上头的,哪能不清楚底下的小动作,赵邝看着贵妃,御前失仪,她都当作平常,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学得那点子规矩都还给了内务府。
温辞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啥,站起身来,直接走至御前:“陛下,您莫要为难臣妾了。”
赵邝直接扯她坐到了他那剩余的半把椅子上。
“爱妃,直言便是。”
“那陛下可不要怪罪。”
“但说无妨。”
温辞也不客气,反正他让说的:“虽然现银不多,但好东西还是不少的,特别是一些器具摆件,当然,宫造之物,不宜流于市,陛下可用之财有点捉襟见肘。”
赵邝也没想到她这个大实话这么实在,他确实是捉襟见肘,但这么说出来就不太礼貌了。
眼瞧着赵邝脸色沉了下去,温辞赶紧自救:“陛下,这可是您让臣妾说的。”
揽着她腰的手,明显都紧了。
“陛下?”
“无事,爱妃继续。”
“中秋马上到了,宴饮什么的必不可少,陛下也必有一番封赏,你的私库可能不够用。”
说完,温辞明显感觉空气都凉了。
成公公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这贵妃真的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实诚得他都没眼看了。
帝王没钱,也不能明着说呀,这不是把面子往地下扔么,贵妃不仅扔了,还顺带踩了两脚。
温辞偷觑了眼眼前的男人,他不仅是个男人,他还是位帝王。
感觉自己言语确有些冒犯了,她努力想补救一番。
只听左耳侧传来低哑的声音,像是羽毛拂过了耳朵,留下一阵酥麻,“爱妃,那有劳你操持一下中秋宴了”
“陛下,臣妾无此经验,恐难当大任。”何况皇后还在未央宫待着呢,她老虎头上拔毛?
“朕很好看爱妃。”
一句话打发了温辞。
她骂骂咧咧回了长乐宫 。
果然,一见陛下就没好事。
翌日。
朝堂下旨秋闱重考。
得到这个消息的学子抱头痛哭,大朝会上,众臣对于重考倒没什么意见,但是齐尚书之子齐昱为何也能去参加科举?
朝堂顿时争论纷纷。
站队的朝臣当场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赵邝坐在龙椅上,看着台下吵得一团火热,还有心思期待,贵妃的中秋宴之事要如何办。
如今的户部也在他手,其实钱还是有的,就是喜欢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况且,他也算是如了她的意,看看这群朝臣,他如今不就是在给她挡火力么。
“众卿安静,朝堂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语毕,朝堂上陡然鸦雀无声。
谁知道惹急了高台上的帝王,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会不会是他们,如今他们可是乖觉得很。
尚书令执笏板出列,“微臣以为,齐尚书之子如今乃戴罪之身,此番若开了先例,或恐引得天下人口诛笔伐。”
一言已毕。
朝堂诸位都在等帝王做决定。
赵邝轻叩书案,“咚咚咚”的声响尤为明显。
“贵妃昨日来寻朕,倒是说了一番很有意思的话,若未有确凿证据能判定其罪,应当被视为无罪的人。”
赵邝话还未完,就听朝下议论纷纷:“妇人之言不可取啊。”
“对呀,对呀!”一时间,朝堂对贵妃干政之事的敌对力度远高于齐尚书之子。
赵邝怒斥:“妇人之言如何?朕认为有理,亦不可取?汝等读孔孟之道,难道是为了在朝堂贬低妇人的吗?”
刚才叫嚣的众人,纷纷不敢抬头。
赵邝继续道:“其子无实证表明其罪,便让他参加此次考试,此次出卷之人,亦不可在学子考完出礼部,以防接触泄题,朕要亲自过目此次考题,众卿家还有何异议?”
朝堂众人面面相觑,终究未敢言语。
下朝后,结伴相行的几位官员,不停地窃窃私语,“这帝王听信后妃至此,恐乃祸事。”
另一位:“朝堂之事,怎容妇人掺和。”
旁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