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闲了下来,她终于有空思量,发生这一切的根源。
“阿若,中秋那天,我看到的人是封暨章吧?”
“约莫是的吧,娘娘,您如今莫不是还...”
“一时感慨罢了。”
她吸了吸鼻子,莫名走了神。
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幕,那天也如如今这般天朗气清。
那年,她拿着父亲给的两万两,雄心壮志地想和大哥比比,明明她经商不比大哥差上半分,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
如今连都父亲都松了口,若是这次能超过大哥,日后也不再阻拦温家女子行商之事。
两万两为约,谁挣得多,算谁赢。
她独自一人扮男装到了渭南。
那块地方,听家中叔叔伯伯时常谈起,由于堤坝连年决堤,总是闹灾,但对她们商人倒是一种机遇。
常有商人去此处收地、买人,然后转个手,便又是几万两的到手了。
她那时还不知天高地厚,也想见识见识,便怀揣着银票,义无反顾地去了。
刚巧不巧,渭南的水灾又起来了,一路过去,低洼之处,屋舍良田浸没,她那时只觉此处何来财运,都是些街边流浪、乞讨之人。
更严重的,路上都沉积了饿殍,骇人的很。
一路行至南禺县,此县也闹灾,但相较其他县,状况好了很多,但就是这好,让一路的流民都往这片地方涌来,听闻当地县令甚至都闭了府衙,连门口聚集了不少闹事的。
温辞到的时候,看到的恰是此景。
此时的她更是后悔不迭,这地她只看到了死气,丝毫财气也未曾见到。
还好跟着护卫,不然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抵达。
但是她们家安排的护卫,也是个死心眼,只听从她父亲的命令,若没有什么生命安全之事,绝不出手。
她一路抱怨,这人理都不理。
只当看着流民要上前伤人,才会将人逼退。
温辞这一路,有时看着不忍,散了一些碎银,差点被抢,也未曾见此人相助,还是最后她一鼓作气,将银票藏在了内衬里,护卫才出来阻拦。
榆木脑袋啊!温辞不止一次这么感慨,至此,她也不敢仗义疏财了,她这么点钱,救得了一个,救不了整个渭南。
所行之处,一群人看着她眼神都隐隐透着股凶气,她那时的装扮,和整个南禺,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太过干净整洁。
入了南禺,她方才歇了一口气。
至少,这边的人,还有着活气。
慕然,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得看不出人样的小乞丐撞了上来,这种场景,温辞这一路遇到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了。
她也没把这种小伎俩放在心上,这种偷子,还真的以为能偷到?
她摸了摸胸襟处的厚度,还在呢,然而多触了两下,手感不对啊。
大意失荆州,藏着的荷包还真就被偷了。
温辞意识到不对劲,转瞬便追了出去,本来这趟来渭南便是轻装简行,所有值钱的家当就是荷包里的两万两,这一丢,她不仅打赌输了,后续也无以为继,她不敢指望暗处的护卫能给她安排吃穿住行,难道她也要逃难回丰阴县,丢不起那个人!
追了一条街,不管是贼还是她都累得不行了。
小贼眼看着就要放弃,毕竟闹灾这么长时间,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行,况且年岁也不大,看着十岁左右的样子,如今已经累得呼哧大喘了。
街道岔口陡然跑出一位妇人。
“帮帮忙,小兄弟帮帮忙 ,他偷了我家孩子,这个天杀的。”
温辞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拦了下来。
要不是看妇人眼神里的焦急不似作假,她都要怀疑这群人是不是串通好了一道拦截她。
钱和孩子,她还是朝孩子的方向跑了去。
如今虽说人命卑贱,但温辞不这么认为,她们商人也处于最底层,难道也要自认卑贱吗?
小贼看着这场景,哪还能不赶紧远离是非之地。
温辞和妇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追上了人。
男人眼里的凶意,她们又不敢乱动。
“你们再上来,我砸死他。”说完举着手里的孩子,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
“你别冲动,你放下孩子,我们不会追究,何况这孩子有什么错?”这两趟追下来,她半条命都已经搭上了。
“错?我们这些庄稼人又有什么错,我孩子再不吃就要饿死了,反正这孩子长在南禺也养不活,倒不如拿他救救我儿。”
温辞都惊了,这是要吃了这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偷孩子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何必到吃人的地步,你要吃是吧,我给你银子,你把孩子放下。”
“你先把银子扔过来。”俩人僵持不下,实在无法,眼前的人见不到银子估摸着不会罢手。
温辞掏了掏行李,里面还有两三两碎银,直接扔了过去。
男人接过银子,看着温辞细皮嫩肉的,又像是打上了她的主意。
孩子置于地上,就像来捉温辞,一旁的妇人抱起孩子,远远地跑了。
温辞只得感叹:“晦气!”她身后有护卫,倒是不怎么怕这个男的。
对峙之间,封暨章出现了,拎着破旧的书箱,身着长衫,看着就像是个读书人。
温辞眼睛都亮了。
立马躲到了他身后,告状道:“眼前之人失了人性,不仅想吃孩童,还欲抢钱。”
封暨章也没多言:“兄台既已得了钱,何故还咄咄逼人。”
对面的男人倒也识趣,约莫也觉得一下对付不了俩人,揣着钱便跑了。
见人已离去,温辞拱手道谢。
他眼眸一抬,温辞才看清了眼前之人,清俊得让人见之忘俗。
那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的鼓动的热烈。
“不必,南禺县如今不太平,兄台财莫外露为好。”
说到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