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祈婳交给徐妙云。
临上车,叮嘱:“妙云,老四是个没上进心的,你身为妻子,要多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我们说话,不如你管用。”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徐辉祖、毛老六低头忍笑。
徐妙云假装听进去了,答应。
朱元璋上车后,马秀英带着徐妙云,稍稍远离马车,笑着宽慰:“虽然有些人,会胡乱解读,甚至希望你父皇胡乱猜忌,你帮助夏家的用意,但你父皇没那么傻,能看得清,不要有心理负担。”
“另外,母后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父皇说了,只要老四这次考中秀才,夏时敏也考中秀才,他就找借口,让吕本狠狠挨一顿板子。”
徐妙云感动看着马秀英,“母后,谢谢您和父皇。”
“傻孩子,谢什么,他这是在为自己以前犯的错,找补呢!”马秀英笑着拍了拍徐妙云的手。
又稍稍逗弄两个小家伙后,上了马车。
……
马车启动。
稍稍走远些,朱元璋紧盯马秀英,好奇询问:“你和妙云丫头,私下说了什么?”
“我肯定不会,劝说妙云,给老四吹枕边风。”
马秀英好笑道:“你认为,妙云是向着四郎呢?还是向着你?”
朱元璋也意识到,做了无用功。
随即,埋怨:“你为什么不早提醒咱!”
马秀英笑着揶揄:“你私底下,小雍鸣、小祈婳练习了多少次?叫的挺顺口,而且,全程没有叫高炽、玉英……”
多少给咱留点面子不行吗?
朱元璋自闭了。
靠着马车,黑脸扭头看向一边。
他审阅奏折累了,休息时,的确练习了很多次。
可这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要提出来?
马秀英瞥了眼,笑着撩起帘子,冲徐妙云招手,催促:“快回去吧。”
徐妙云笑着点头。
直到看不到马车后,才收回视线。
转身,愉悦道:“咱们也回府吧。”
徐辉祖清晰察觉,徐妙云心情十分愉悦,好奇问:“阿姐,婶子说了什么,感觉你突然好像很高兴。”
徐妙云上马车同时,笑着看了眼徐辉祖,“只要你姐夫和夏时敏同时考上秀才,吕本就要挨板子了。”
这个吕本,一直以来就上蹿下跳针对四郎。
对方没学蓝玉找去土桥村,四郎懒得搭理。
可她都一笔一笔给吕本记着呢!
板子打多少下无所谓。
可这板子落下。
吕本就丢人丢到整个庙堂了!
徐辉祖惊呆了。
不敢相信,朱元璋会把板子打在吕本身上。
近些年,吕本一直凭借太子侧妃之父这层身份,圣眷不断,从一个小官,越做越大。
恐怕,谁都想不到,有一天,板子会突如其来落在吕本身上。
毛老六早知道这个消息。
各种关节,想的更通透,一边赶车,一边笑道:“这顿板子真落下,庙堂上的诸公,都得惊掉眼睛。”
马车内。
徐妙云笑笑。
她才不管庙堂会因此产生什么涟漪效应。
此刻,她只希望,夏时敏确有真本事,考中秀才。
……
咚咚咚!
“开饭了,所有考生收好卷子,准备开饭了!”
提示音响起。
朱棣停笔,看着书写的卷面,满意点点头。
然后开始收拾桌案。
隔壁考号。
夏时敏小心翼翼收拾好后,便忍不住,起身,揉着肚子,向外张望。
其实,他是骗妻儿的。
朝廷的确会给考生提供饭食。
但不是日上三竿。
需等到中午。
朱棣起身,在狭小的空间内活动身体,无意瞥见夏时敏张头探脑,略微犹豫一下,面对这样一个同窗,终究还是做不到绝对的冷眼旁观,“不要一次性吃太多。”
话音刚响起,便坐下。
朝廷提供的食物,虽然以清淡为主。
可夏读书人饿久了,一顿吃太多,肠胃不适应,就会发生腹痛、腹泻。
当兵或多或少,都有过这种经历。
他不清楚,夏时敏有没有这些经验。
夏时敏闻声转身,没看到朱棣,却还是冲朱棣考号郑重作揖。
虽然他知道这些。
但依旧很感激这位同窗。
对方看出了他的情况,提醒后,又避而不见,这是担心他窘迫。
能考虑的这么周全,也证明了,这位陌生同窗是真心实意。
……
很快,几名衙役就抬着桶子、笸箩走来。
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以及饼子。
每人五个饼子,一海碗小米粥。
……
夏时敏盯着桌案上的小米粥,下意识吞咽口水。
眼眶发红。
‘也不知,妙贤和孩子们,中午吃了吗?吃了什么?’
低头,两滴泪掉落在黄橙橙的小米粥上。
呜呜……
朱棣小心翼翼喝着小米粥时,隐约听到隔壁压抑的哭泣声,小声笑道:“是个有良心的丈夫、父亲,就是不知,有朝一日,当官后,会不会也搞三妻四妾,搂金抱银,欲壑难填。”
他倒是能理解这位同窗。
这个时候,能哭,会流泪的男人,才是真爷们儿。
家庭拮据,妻子不离不弃,努力维持家庭生计,一块野菜饼子,都想让这位同窗带入考场。
可能此刻,妻儿中午只能靠一块野菜饼子度日。
这位同窗,看到碗中食物,很难不牵挂妻儿。
可他也见多了人心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