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徐妙云被一群已经成家立业的孩子们围着,说说笑笑,说着曾经在土桥村的点点滴滴。
跟随他们来土桥村的徐妙音,拿着毛笔,站着俯身在桌案上的宣纸上画着。
唇角噙着笑容。
时隔数年,她完成了当年和阿姐的约定。
土桥村的孩子们长大了,基本都成家立业了。
这幅画中,又添了很多人。
小院都显得有些太小了。
蓝玉双手环臂,站在一旁看着,看着雄英也在徐妙音画中,唇角浮现笑容。
低声道:“妙音丫头,希望再过十数年,你能再来这里画一幅画,到时候,恐怕画中的人更多了,你这画很有意义……”
这幅画中。
有皇族。
皇族是朱家皇室,衍生出的大明和燕藩两个政权的关键性皇族。
有平民子弟。
这些平民子弟,都是朱老四夫妇,被贬为庶民后,教导培养成才的平民子弟。
也恰恰是从朱老四被贬为庶民,来到土桥村开始后,才有了后来的竞拍包税、乡土村社、雇工身股制等一系列,影响大明的事情。
也才有了后来,朱老四出海,开创新风之事。
“你瞧着吧,你画的这些画作,将来必然成为瑰宝!而你这丫头,也因为这些画作,必将名传万世!”
皇族、平民子弟,他有预感,未来这些画作,必将产生极大影响。
那幅收藏在皇宫,被文人向往的清明上河图。
在这幅画面前,都得相形见绌。
或许,妙音丫头的画技比不上清明上河图。
但这幅画的意义,将超越古今所有的画作。
因为这幅画,这个农村小院,见证了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
这幅画中,这群人,开创了始皇帝大一统之后,皇权天下的又一个分水岭!
徐妙音莞尔一笑,一边认真勾勒,一边浅笑低语,“那侄女就借蓝叔吉言了,蓝叔,要不然,你也坐过去,和我姐夫他们聊会儿,我把蓝叔也画进去,蓝叔也名传万世?”
蓝玉含笑瞪了眼,“我不去,我只是画中一幕的局外人,我要是进去了,那就是狗尾续貂,能见证这一幕,已经是荣幸了,要是跑入你这幅画中,那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徐妙音笑笑。
她这位叔伯,这些年变化还真大。
笔尖沾墨,灵越在画作旁边留白处,写下:洪武二十四年腊月二十六,徐妙音作后。
笑着看了看蓝玉,从袖中拿出自己的小印章,笑道:“蓝叔你都说,这幅画会影响很大,我怎么也要厚着脸,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上面。”
话中,在小印章上压上印泥,将红色的私印,印在宣纸上。
“当初妙音小师傅来陪师娘,那时候,杏子熟了,小师傅就坐在杏树下,张开嘴,等着杏子往嘴里掉……”
哈哈……
哄然大笑声响起。
徐妙音抬头,看向采绿,“采绿,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话中,拿着作好的画,走过来,放在众人围坐的矮桌上,“阿姐、姐夫,看看我画的怎么样?蓝叔说了,我会因为画这幅画,而名传万世呢!”
朱棣扭头看了眼蓝玉,起身把位置让给徐妙音,往院子外面走去。
蓝玉忙跟上。
二人在村中漫步走着,朱棣笑道:“梁国公似乎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若是没有信心,不可能说出,妙音会因为这幅画,而名传万世。
蓝玉笑笑,目光中含着缅怀,看着前方,“燕王没有出生在我们那个年代,陛下、我姐夫、汤二哥、徐三哥,乃至已经死了的冯胜,我们这群人,真正见过什么叫绝望,冯胜还好点,人家是士绅出身,我们这些人,当初那才叫绝望,燕王肯定不知道,人饿极了,草根树皮,往肚子里塞,那种感受,王爷肯定也不知道,观音土吃多了,肚子涨,却怎么也拉不下来那种感受……”
朱棣认真听着。
“王爷纵横疆场而无谓生死,是勇气使然,但我们那个时候,是真觉得,死了其实一了百了,或许比活着舒服。”
“所以我在战场上,从不怕死,哪里凶险,我就往哪里冲,那时候就想着,这人吃人的狗屁世间,死了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没想到,我这人命大,就是死不了,后来陛下建立大明,我还成了人上人。”
“可过往的一切,对我们这些人影响太大了,即便我享受荣华富贵,即便我们家每天都要把只动几筷子的鸡鸭鱼肉,倒在门外的泔水桶,我依旧能想到当初那种绝望。”
“吃的越好越饱,我就愈发能想到,当初吃观音土,吃草根树皮,撑的要死,却浑身轻飘飘那种感觉。”
“所以,以前,我想要更多,权力我要更大、财富我要更多,谁敢得罪我,我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弄死他!总觉得,这样才能安心一点。”
“睡的才踏实。”
……
“当然,我们这群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陛下、汤二哥、徐三哥他们没有变成我这样,陛下登基后,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变得多疑,冷酷,但陛下一直以身作则,倡导勤俭节约,汤二哥功劳最大,却只封了一个侯爷,却也能甘之如饴,甚至,跑回老家,当个种地的愚公,你泰山,我徐三哥,陛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自解兵权……”
“说实话,当初王爷喊出争储夺嫡时,我真动了杀心,我就想着,陛下没了我们这些人,能坐稳这大明江山?你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儿子罢了,陛下的儿子多的很,汉高祖刘邦,为了自己的江山,还把嫡长子扔马车下呢……”
……
“差点被王爷杀了后,丢了面子,我也不敢咋咋呼呼了,后来,从你身上,看到什么是政治权术后,浑身冒冷汗,那时我才清楚,政治权术不是比谁的拳头大,这个时候,我开始观察朝中百官,搞清楚了什么是权术。”
……
蓝玉说着,忽然不说了。
朱棣扭头,笑问:“后来呢?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