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道歉了呢?”
“若他们和你道歉了,你会如何?”祁云萝反问道。
“我……”祁云兰思索着:“会放出消息,说不租给他们了,让他们急的跳脚,再和他们签租赁文书。”
祁云兰到底还顾及王家村,知道田地对王家村的重要性。
“那将王家村人换成府里的下人呢?”
祁云兰沉默了。
祁云萝渐渐严厉了起来:“王家村终是外人,茶余饭后做笑谈,祁家也管不到,但府内就不同了,除了祁家人,皆是下人,主仆有别,下人议论主子是非,便是大错,祁家一向赏罚分明,既是错了,便该受罚。”
“云兰,想好答案了吗?”
祁云兰想了想祁云萝方才说的话,答道:“我是主子,他们是与我家签了死契的仆役,祁家给他们奉银,是要他们的忠心,听话,好好干活,他们既做错了事,便罚他们半个月月俸,重新去学规矩。”
“还有呢?”
祁云萝提醒道:“祁家这么多下人,嚼舌根子这件事,不说全部,也有七成,若是都撵了回去学规矩,那府里的活谁做?月银发着,只是为了让他们学规矩,这钱是不是来的也太容易了些?他们会觉得这是罚吗?”
自然不是。
祁云兰正襟危坐,对祁云萝道:“请姐姐告知。”
“最好的方法,杀鸡儆猴!”
祁云萝趁热打铁,一点点剖析给她听:“我与你的身份互换,本是祁家的家事,祁家从未否认我的身份,也从未认为你长于农家,目不识丁,便不喜你,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祁家正经的主子,容不得下人置喙,府里容忍了他们这么多天,今日该管一管了,这,就是你今日的作业。”
祁云兰双目泛红,眼底如水浸过,原来他们都知道府内下人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在等她,等她学会如何处理了,自己来立威。
“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
“怕说错话,做错事,怕他们不听我的。”祁云兰的声音闷闷的。
“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的是他们,不是你。再者,你说错话,做错事,自有二叔和二叔母教育,怎么也轮不到下人爬到你到你的脸上。还是,你想日后都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过活?”
祁云兰不想。
祁云萝扶了扶祁云兰歪了的发簪,最后一激:“你若实在怕了,便由我来。”
“三姐姐,我自己来。”
祁云兰知道,祁家人为了让她走出这一步,已是顺从她了许多,若非如此,怎会纵容下人如此之久,这是她必会的一门课,是内院女子掌家的第一步,既然如此,哪怕她毫无成算,她也要自己上,便是错了,如祁云萝所说,自有二夫人指点,她的身后,有靠山。
小丫鬟打了帘子,如意进来回禀道:“姑娘,后厨现在热闹着呢。”
祁云兰应声,如意跟在其后。
松鹤院内,寒茶小声来报:“大姑娘,五姑娘动了。”
祁云莘放下笔:“让闲着的人都去听听。”
“是。”
二老太爷出声:“让老齐也去听听。”
老齐是祁府的管家,大房和二房的事他管不到,他只管松鹤院的事。
厨房里,厨房管事陈嬷嬷与采买管事刘嬷嬷正闲着磕着瓜子。
“五姑娘的燕窝开始煮了吗?”
灶旁的小丫鬟急忙起身回道:“嬷嬷,已备好了。”
刘嬷嬷放下手中的瓜子壳,不在意道:“你这么上心做什么,反正五姑娘也不催。”
“五姑娘是不催,可青竹在呢。”
“青竹在二夫人和五姑娘之间两头跑,哪里记得这些小事。”
“话虽如此,可也要备着,总归我是按时送了的。”陈嬷嬷转头对小丫鬟道:“早早上了火,红枣枸杞也早早放了,五姑娘喜欢如此做法。”
刘嬷嬷嫌弃地轻哼了一声:“果然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这燕窝讲究时辰,红枣与枸杞自然一样,红枣枸杞都软烂了,燕窝早已过了好时辰,可惜了这么好的血燕。”
陈嬷嬷淡淡道:“何止可惜了这燕窝,便是寻常的药膳,五姑娘的口味都与旁人不同……”
院内还在杂七杂八地说着,祁云兰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春禾前日打碎了老太爷给五姑娘的秘色瓷盏,她怕被罚,便说只是普通青瓷,五姑娘认不出来,还真的没有罚她……”
“再好的东西去了五姑娘哪里都是暴殄天物……”
“要我说,还是三姑娘命好,亲娘赌了一把,三姑娘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若我是五姑娘,只怕要和三姑娘打起来……”
“真热闹。”祁云兰悄然出声。
仆妇与杂役们急忙出来行礼:“五姑娘安。”
陈嬷嬷和刘嬷嬷也急忙从椅子上起来,疾步走到祁云兰面前:“五姑娘安。”
“五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厨房,厨房油烟气重,别污了姑娘的衣裳,有什么事,五姑娘只管吩咐。”刘嬷嬷一脸谄媚。
祁云兰没理会,如意搬了椅子放到祁云兰身后,扶着她坐下。
“方才都在说什么?这么热闹,说给我听听。”
下人们皆不敢说话,背后议论主子,便是被发卖了也是有可能的。
如意厉声道:“都聋了吗?”
仆役们头埋的更低了。
如意随手指了指陈嬷嬷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你来说。”
被指到的小丫鬟瑟瑟发抖,她哪里敢说话。
“看来我的话不管用。”祁云兰淡淡道。
小丫鬟直接跪在地上:“五姑娘饶命!”
如意又随手指了一个杂役,那杂役直接跪了下来。
“他们不说,那两位管事嬷嬷说说吧。”
陈嬷嬷与刘嬷嬷对视了一眼,齐齐跪了下来,陈嬷嬷道:“五姑娘宽心,下人嘴碎,是老奴没有管教好——”
祁云兰打断道:“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