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为救父亲专门去吴洲请的大夫,也算是巧了。
大夫慢慢捻出最后一根银针,祁云萝一口血喷出,吓得柿柿都快哭了。
柳嬷嬷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夫……这……”
大夫一脸平和:“无事了,这口血吐了,便好了。”
柳嬷嬷拿过帕子给祁云萝收拾着,大夫起身,朝一旁的大夫人和王夫人揖礼:“大约一个时辰,姑娘就会醒来,只是……”
大夫人眉心一跳,生怕大夫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只是姑娘这样的年岁,郁结这样严重,长此下去,有损寿数啊。”大夫点到为止,不过问别家事。
他走到一旁的书案,写下药方,如意接过。
“这方子,吃上三天即可。”
“多谢大夫了。”
送离大夫,大夫人坐在塌边,看着祁云萝无血色的脸,只觉心疼。
小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平常文静懂事,哪里想到心里装了这么多事。
坐在一旁的祈云珊只觉得手脚冰凉,好半天都没挪动脚,她小声呜咽:“怎么就到了有伤寿数的地步了……”
她看向床上的祁云萝,仿佛看到了久缠病榻的五叔母,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使得屋内的人纷纷看向她。
“哭什么?”大夫人拿过手帕擦了擦,“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听话还听半截,得亏这次发现的早,往后你们姊妹说话也都注意些,云萝心思重,不比你没心没肺的。”大夫人扫了一眼屋内的侍女,“你们今后上点心,嘴上也都放严实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丫鬟们皆齐齐应着。
屋外有孩子的声音,听着,应该是团哥的声音。
云萝病着,婆子也不敢让团哥进来。
大夫人听声,出去拦了。
屋内静悄悄地,祈云珊握着祁云萝的手,等着她醒来。
约半个时辰过去了,祁云萝才醒来。
她只觉头特别重,像被什么压住一样,晕的不行。
睁开眼睛,便看见祈云珊,祈云珊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她强撑着不适,急忙问道: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着,她就要起来,祈云珊扶着她,给她垫了软枕,小心让她靠着。
祈云珊的泪珠在眼里打着转,最后没能忍住,泪珠子掉了下来:“三姐姐,你吓死我了……”
她怕祁云萝哪里不舒服,也不敢抱她,就只能哭。
这一哭,祁云萝瞬间清醒了许多,她抬了手,擦了擦祁云珊的眼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的不适,满屋子人担心的眼神,再加上祁云珊似天塌了一般的行为,她大概猜着自己这一觉可能不是睡的太沉,是病了。
“我没事,你看,这不是醒了……”
祁云珊擦了擦脸,见祁云萝还病着,也不敢乱说话,只问道:“姐姐饿了吧,先起来吃点东西。”
祁云萝一醒,柿柿就去让小丫鬟端了餐食过来,祁云珊话刚说,餐食也送到了。
祁云珊拿起小米粥要喂祁云萝,祁云萝笑道:“我还没到吃饭都要人喂的地步。”说着就要自己去拿碗。
但祁云珊哪肯,祁云萝见祁云珊一副不会给她的模样,便也作罢了,等着祁云珊一口一口喂她。
一碗粥喂完,祁云珊的情绪才好了些。
她仔细看了看祁云萝的脸色,没那么惨白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不该什么事都藏心里,藏着藏着,人会生病的,这次是发作得早,补一补便能补回来,若是累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姐姐难道要五叔前脚既失去了妻子,后脚又失去孩子吗?!”
祁云萝从未见过祁云珊这样言辞厉害。
“我知道五叔母故去,五叔出家,这对姐姐来说打击太大,可姐姐还有我们呀,姐姐虽未过继到我们济州,可我们近十五年日日夜夜相处,又怎会在乎族谱上的哪一行黑字,你便是你一辈子不过继过来,我们也是家人呀!”
祁云珊真是气极了,那些话没过脑子噼里啪啦一股子全倒了出来。
话虽然带着气性,祁云萝听着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可是她的症结不在这里。
长久以来,她被陷在为什么她的生身母亲会在她和祁云茵二人中放弃了她,选她到济州,又为什么接了她回去,但对她却并无慈爱,只如贵客,再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林端都为她谋划了生路,而她却被生身家庭放弃。
两次,她被放弃了两次。
她确实不是真的祁家三小姐,可她前世十八年的光阴,都是承载着这个身份在生活。
都在被祁家三小姐的这份血缘亲情关系所束缚,她是真的想质问他们,为什么啊!
但这些,她都不能宣之于口。
若说前世她不知道她鸠占鹊巢的时候她尚有资格,如今,她没有资格了,因为没有资格了,便只能一遍遍问自己。
问得多了,她自己都有些不以为意了。
可这场突发的病,告诉她,她还是在意的。
祁云珊还在说什么,但祁云萝根本没有听入耳,她抱住了祁云珊,就像小时候很多次抱住她一样。
祁云珊的话戛然而止。
她也用力的抱住了祁云萝。
大夫人挑了帘子一进门便看见两姐妹亲密的抱着,也没打扰,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祁云萝看到了。
“大伯母。”
大夫人便回身进了屋,祁云珊放开祁云萝问道:“母亲哄好团哥了?”
大夫人点点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难哄了,还是你嫂嫂抱着哄了半天,才不闹了,这不,母子俩睡了我才说再来看看。”
祁云萝说道:“让大伯母担心了。”
“醒了就好,大夫说要宽心,也不知你小小年纪哪里那么多的心事,还把自己累病了。”
大夫人是过来人,也不把话说破,点一点便罢了。
一旁的祁云珊听着母亲的话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方才一轱辘的话不自在的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