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不会连字都不认识了吧?”
“有何区别,不都是你?”
裴煜回头望去,许轻舟靠坐在城墙边,残阳落在他眼中如血一般红,喝了酒的他更显几分野性。
他是天生的将者。
见裴煜回头,他提起手边另一壶酒,裴煜接了过去。
“你留在这里也找不到许江陵,还是回去吧,把伤养好,再回来。”
值守的将士都离的远,听不见二人说话,但两人依旧将声音压低。
“小侯爷的手段雷厉风行,如今怎么学起骗人来?”
裴煜,皇帝的亲侄子,又是天子近臣,王公贵族,诸侯臣子,谁见了他都要思索三分才敢说话,可许轻舟却不在意。
他们都怕死,可他不怕。
他见过太多死亡。
别人的,敌人的,族人的,也不差自己的。
他猛灌了一口酒,道了句:“别太相信我的人。”下了城楼。
裴煜自然知道。
许轻舟写给皇帝的密信,他一个字没看到,却也猜了个七八分。
镇北将军便是受了伤,也会在北境养伤,何须回京养伤。
除非,他已镇不了北了,北境这次异动,许轻舟这次受伤,只怕不止有金国的人,还有内鬼。
狼子野心!
裴煜猛地将酒坛砸地!
若是北境安稳,太子与六皇子之争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强过东风,但他们把注意打到了北境,平和十年,一朝起火。他们都已忘了昔年之难,均以为是个将领就可抗金,许家一人重伤,一人失踪,无人能用,朝中,又敢派谁来,才能保证不是中了内鬼的下怀。
他走不了。
残阳已落,无边黑夜袭来。
过三旬,天边乍亮,战鼓响起,裴煜前往城楼,便见城楼下金军列阵。
为首的金军将领叫嚣着让许轻舟出来应战,裴煜冷脸瞧着,一言不发。
金军久喊无人理会,便攻起了城,云梯一排排架了上来,嘉国士兵也早有准备,落石一排排丢下,金军久攻不下,收了兵。
但为首的人却不打算走,他紧盯着城楼上的黑衣人,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嚷道:
“裴小侯爷,长平公主的尸骨还在我们金国,你不如下来和我打一场,若是你赢了,便把公主遗骸还与你们……”
“裴煜你是不是男人,打都不敢与我们打……”
“裴煜,孬/种……哈哈哈哈……”
笑声肆无忌惮。
裴煜无所动。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下面挑衅的金军,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的姑姑,长平公主,以何种心情苟/活着,最终以那样壮烈的方式死去。
他没见过这个姑姑,祖父和父亲也甚少说起,只是偶尔,从祖父和父亲溃不成军的言辞中,能窥得几分姑姑的存在。
城楼下的金军似乎骂累了,又似乎只是来放放风,未过多久,便退了兵。
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自许轻舟年前那战受伤,金军时常会来闹这样一番。
他们在等北境士兵懈怠,然后找时机攻之。
北境士兵自然也知道,自许江陵失踪后,北境士兵便只守不攻。
但渐渐地,北境三洲有不同的声音传了出来。
有传言说,许轻舟早在年前那战便身受重伤,已不治身亡了。
起初,只是偶尔的人说。
由于他们再也没见过许轻舟出站,更笃定了此论。
民心浮动,慢慢也影响到了军中。
北境驻守的士兵,多是北境三洲,凉州和济州的百姓,自十年前许轻舟平定,他便如神一般,立在边境百姓心中。
再没有人能比他们体会到和平的珍贵。
若是往日,许轻舟定会寻时机逼得金军不敢滋扰,可如今,金国频频挑衅,嘉国却并不开城门,只守不攻,甚至城楼上都见不到许轻舟的人。
每一件事,都印证了传言。
许轻舟,死了。
裴煜听着士兵禀报消息,沉了沉眸子。
大军攻占期间,最忌人心浮动。
还真是,一步一步算计好的。
这日正月十五,元宵节,天刚放亮,金军就又立在城楼下叫嚣。
但这次,明显不同往日。
城楼下的金军至少有三万人。
而嘉国因着连日的流言,士兵已有些军心涣散。
金国号角响起,嘉国战鼓一敲,真正的战事,开始了。
云梯接连而上,金军士兵不知受了什么鼓舞,红起眼就往城楼上冲,血肉之躯似是不怕疼一般,直上了城楼。
城楼上,金国士兵凶悍无比,一人能抵嘉国两人,嘉国士兵拼力抵挡。
而城楼下,城门也要被撞破了,城门一破,以金国士兵之力,必定是片甲不留,昔年北境人的血染红了赤水河,如今,像要旧事重演了。
吴玮看着情势不好,抱拳道:“侯爷,许将军不在,金军只怕如入无人之境,下官去帮忙!”
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站在城楼上看着将士们一一死去而不作为。
裴煜没拦。
他看着不远处金国源城的方向,快了。
而这时,
“轰——”的一声,北城门破了,金军长驱直入。
乌压压的一片,伴随着金军士兵的喊声,吓得百姓纷纷四散逃走。
为首的拓跋宏一甩马鞭,直奔向城内,他与嘉国内鬼做的这桩买卖,就要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进了城,拓跋宏调转马头,一眼便看见裴煜。
他站在十丈城楼上,俯视着他,神色淡漠,像极了跳楼的长平公主,冷漠却又高傲。
拓跋宏勾起嘴角,没了许轻舟,你裴煜又能如何,不过一毛头小子。
他高喊:“裴煜,你若是来求我,我留你个全/尸,本将军心情好了,说不准就把公主的遗骸与你的放一起,听说你从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