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祖父只怕会派了人来接你回去,可是,无论是济州大房,还是京城二房,云萝,你都逃不了一个祁字。”
祁家的饭,她吃了十五年,至死,都会是祁家人。
祁云萝没说话。
四周一片寂静,微风拂动柳叶,吹着两人的衣摆,祁云萝看着祁云莘,不知怎么地,想到了她和祁云兰初见的那天。
她锦衣华服,祁云兰一身粗服,在二月初的雨后,意外相见。
锦衣华服的略带慌张,一身粗服的却言笑晏晏。
一样的豆蔻年华,幡然入梦,却是不同景象。
祁云莘不知道祁云萝在想什么,但好话说了,不好的话也说了,若是寻常,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她想通,自己过了自己那一关,可如今,没有时间了。
“再有两日便是三月三,妹妹的及笄礼,笈者不在,作为主宾的郡主会如何想,不用我说,妹妹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祁云莘从袖中取出药膏放到祁云萝手心,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杏花,淡淡道:“杏花快落了。”
王家村的杏花快落了,王家村的村民能不能看到花落的景象,全在祁云萝一念,她不回祁府,那些村民便回不了家。
祁家准许她肆意胡为,却不允许祁家丢了脸面。
祁云莘点到为止。
祁府的马车离开了。
祁云萝低头看了看手心的药膏,又抬头看了看头顶,心底的酸涩止不住上涌,她努力地抑制住,双眼通红。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知道,她这一生,本就是无解的局。
既是无解,便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她……也要往前走下去。
她回身端起了木盆,向王家走去。
许轻舟坐在马车里,听了全部后静默了片刻,忽然说道:“这位祁大姑娘生在祁家,门第有些低了。”
许逸不知道许轻舟为何自回京就一直在关注京中未出阁的姑娘,甚至还亲自来听别家秘辛,是……要续弦吗?
他在马车外提醒道:“将军,祁大姑娘定亲了。”
许轻舟问道:“哦?是哪家?”
许逸回:“是御史中丞的次子。”
“嗯……那是个好去处。”许轻舟轻飘飘地说道。
“将军,该回府换药了。”
“不急,难得今日出来,再等等。”
许逸不解地问道:“等什么?”
许轻舟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没说话。
不远处,祁云萝重新熟悉打扮,换了她来时的那套衣服,离开了王家。
风吹动车帘,许轻舟看着祁云萝越走越近,笑道:“等……她。”
许逸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祁云萝。
是那位在京郊客栈见过的姑娘。
将军似乎……真的要续弦,只是这姑娘,是不是,小了些?
许轻舟见许逸不答他,侧目望了过来,问道:“你觉得,她与江陵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二公子不是……
“江陵如今也该成个家了,祁家门第虽低了些,但我许家也不在意这些,论岁数,两人相差也不大,我看着挺合适的。”
“可是将军您忘了……她是要与林太傅的次孙定亲的。”
许轻舟看着走向村口的祁云萝,声音沉冷:“她与林端的婚事,成不了。”
许逸不解,那可是平阳郡主亲自说的亲事,怎么会成不了。
许轻舟像是读懂了他内心的话,道:“换子事一出,她若能安然地待在祁府,这门亲事倒还能成,可如今,成不了了。”
祁云萝看着温顺,其实骨子里有几分倔。若是没有换子事,那么被送去济州寄养的就应该是祁云兰,这门亲事,最终也该是祁云兰的。
她可以顺从地回祁家,做祁家人,可对祁云兰本应得的,她一样都不会要,物件是,人也是。
恩义,道义,礼义廉耻,在祁云萝身上彰显得分外明显。
这样的人……不多了……
许逸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轻舟见他神色诡异,问道:“怎么了?”
“属下总觉得……像是在挖林家墙角。”
许轻舟笑道:“这不算是挖林家墙角,这叫——”
“兵法。”
王家村村口,祁云萝才走到,祁府的人就迎了出来。
“三姑娘安,马车已备好,迎姑娘回府。”
“好。”
祁云萝看着这座她住了十来日的小村庄,她的到来让这座本该布满烟火气的庄子冷清孤寂,不合时宜。
来时心乱如麻,归时虽不由己,前路却清晰起来。
祁云萝松了一口气。
“有香膏吗?”祁云萝问道。
“有的,车上备了姑娘常用的香膏。”仆妇一边说,一边上马车去拿。
五个青瓷瓶,装了五个不同味道的香膏。
“都放在王家对面的院子吧。”
她记得,翠翠说过,若是祁云兰回来,肯定会给她看看这个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此生……是见不到祁云兰了。
不止她,经过此事,王家夫妇……应该也不会在京城了。
“走吧。”
仆妇扶着她上马车。
不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皆望了过去,便看见,裴煜。
一人一马停在马车面前。
“下来。”裴煜冷声说道。
祁家下人就要拦他,祁云萝出声制止:“不可无理,那是东安侯。”
祁云萝下了马车,裴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小姑娘高了些……瘦了些……还好看了些……
“侯爷找我有何事?”
裴煜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她。
“我的玉佩不是这样用的。”
祁云萝接过,不必相问裴煜,祁云萝就大概猜到了。
她不在府中,柳嬷嬷又病了,琳琅对祁家也使不上劲,柿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