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帮他倒了一杯酒,“你瞧你就像草原上的狼一般,活得委实辛苦,你就不想有个地方,是你能放松的,不用你费脑子周旋计算,你病了有人喂药,天寒了给你添衣,若是你偶然来了兴致,还可以来找我吃酒,一醉方休也没什么,若有旁人想欺负于你,我一定会护着你,在我倒下之前,无人敢伤你!”
祁欢蓦然发觉,她在说一个“家”,他从没有一个家,她说的那些他都没有体验过,也不知真假,可是他莫名的因她的描绘而觉得喉咙发紧,他有些走神,似乎看着她活色生香的模样,便可以暖和一些。
“你说这样的日子好不好?你要不要答应?”晏晏的挑挑眉,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便低头看着杯中水影映出来的自己,“再说,你虽生得好看,我也不差吧,堪堪相配!”
祁欢有些恍惚,初遇她时清冷如霜,谁知还有如今明艳娇媚之色,他想起在幻境中他作为孟裳曾与她肌肤相亲,他不由得仰起头,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一下。
“问你呢,为何不答话?”晏晏觉得自己的头沉沉的,便伸出手撑在他的肩膀处,歪着头,就等他的一句话。
谁知还没等他做声,她便觉得眼皮愈发沉重,一下子朝他的怀里扑过去。
她以为他又会下意识的躲开她,谁知他竟稳稳的托住了她,她有点满意,但又有点失落,然而没等她失落多久,便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好,与你成亲便是。”
她后来便迷迷糊糊,没想到这神仙留竟真的把她这个神仙撂倒了,她只记得祁欢将她背在背上,稳稳走过小桥。
她似乎还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小魔星,你除了把我放在背上,也得将我放在心里才是。”
半晌祁欢的声音传来,“酒鬼,想得美。”
第二天清早,谢晏晏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立刻回忆起昨夜胡乱说的醉话,简直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恨恨的想着如果洛济此时敢来找她的话,一定要将他打上一顿出气。
羞恼之后,困意就来了,可还没等她重新躺好睡个回笼觉,徐夫人便冲了进来,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说是宫里来了圣旨,对祁欢的封赏来了。
晏晏倒是一愣,没想到圣旨来的这么快,于是他们一家带着祁欢跪得整整齐齐聆听圣训,祁高帜将沈绿珠直接追封为左皇后,当年的妖魅事件直接定性为为国出家,情操高尚。祁欢恢复九皇子的身份,赐住含章殿,并给了价值不菲的私房钱。
这说明沈绿珠对祁高帜来说,影响还是颇大,也或者说祁高帜对于这次刺杀太子的事件极为不满,势必要对各方势力敲山震虎一番。
谢家也因主动照顾祁欢而得到了不少赏赐。
圣旨的最后是令祁欢伤愈之后回宫与君后相见,并令谢晏晏也陪伴入宫。
晏晏不由得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祁欢,竟发现对方也正在不动声色的看她,如今太子虽右腿不保,但是性命无碍。
自然下一步,谢后便要巩固太子的地位,联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有了谢家的兵权,那太子之位依然是无法撼动的。
昨晚刚刚撩了小变态,宫里的大变态就把联姻提上了日程,真是神速。
谢将军和徐夫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层,自然想要跟着一起入宫,但是被晏晏拒绝了,理由是全家一起去,如果真的能拒婚成功还好,若是激起谢后的强横,不能成功,那就连一点余地也不剩了,不如她自己先去插科打诨一番,回来再从长计议。
谢将军则浓眉倒竖,怒目金刚般的站在门口,“老子大半生为国尽忠,膝下唯有这一个丫头,若是硬要拉你入宫配给那个瘸子,老子哪怕是反出京都,也不能答允!”
徐夫人连连捂着他的嘴,示意不要用他的破嘴招惹祸端。
谢晏晏回到自己房中,宿醉的感觉其实没那么重,只是让她觉得身体很软,很需要好好泡个澡,于是她就沉浸在浴桶中,摊开四肢,长舒一口气。
她想起了祁欢命簿子里的下一个要命的设定,他回到宫中之后,为了寻找支持,便想法设法做了谢后的样子,并与之发生不伦之恋,然后一步一步谋夺祁高帜的江山。
谢晏晏倒吸一口凉气,对于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姑娘,她还不晓得祁欢有没有什么执念,要是他完全是为了卖身投靠还好说,如果他真的喜欢谢后那一款怎么办?
谢晏晏不由得拿了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然后拿起眉笔在额头间比划了一下。
正想着,从窗边一下子飞进一团黑影,晏晏轻轻侧头,一把接住,握在手里竟然是一本书卷,仔细一看,竟然是抄的规规矩矩的《金刚经》,且还是与她字迹相类的簪花小楷。
晏晏心中颇为感动,这小变态还是挺够朋友的!于是她笑嘻嘻的对着窗外道。
“祁欢,你偷看我洗澡?”
“你还有良心吗?”外面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我预备后日回宫,怕你抄经抄到黑眼圈,看起来更配不上我!”
“。。。。”晏晏沉默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哎,要不然我熬得老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更好看?就是那种自来就有抬头纹的姑娘,你看了是不是更心动?”
“你是不是昨夜喝坏了脑子?”
一转眼到了祁欢回宫的日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竟然像是事先说好一般,都穿了紫色的衣裳,倒是显得像极了新婚的小夫妻。
两人都是按品大妆,是以也不方便回去重新更换,徐夫人皱着眉,眼看着他们又一前一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辚辚驶在朱雀大街上,奔着皇城而去,谢晏晏和祁欢两人一边一个各自靠着窗,祁欢头上戴着颇为精致的玉冠,当真是一派天潢贵胄的美姿仪,紫色的宽袖垂落下来,手臂撑在额头边。
“今日大概就要有一个说法了,我看你好像什么都没准备,”他看着车窗外,眼眸微敛,声音淡淡飘过来。
“天机不可泄露,回头你只要看眼色配合我就好。”
“我真不明白,”他抬头看看天色,“你明明可以嫁到权利的巅峰,为何要过什么牧马放羊的日子?”
“我也觉得你很奇怪,你从未想过权利的巅峰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