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残的皇太子祁元昊与谢家嫡女定亲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皇宫大内。
虽然谢后一直将谢女看作是太子妃的人选,但是偏在太子受伤之后,连国君亦应允了婚事,可见祁元昊远远没有失去圣心。
各宫主位们恨不得都去漪澜殿看看热闹,毕竟余贵妃是太子受伤的第一时间就行动了,满宫里邀买人心,谁知还是被皇后死死挡在前面。
不过漪澜殿并没有诸人想象的那般哀鸿遍野,相反,还是余贵妃还亲自出马欢欢喜喜的张罗着晚上的宫宴。
余贵妃圆滑世故,便如她的漪澜殿一般,虽不如皇后能独据一宫,可是论着奢华富丽,依然为众妃不能企及,所以她在此时亲手操办宫宴,众人也一时不知她是真心降服皇后,还是要与之分庭抗礼。
所以今日夜宴,宫中众人倾巢而来,衣香鬓影,十里红灯,映得金砖玉瓦也迷离起来,散发着阴谋蛊惑的味道,令人趋之若鹜。
宴席上,各宫妃循位份大小,次第坐好。谢晏晏被安排在皇室子弟中间,左边是祁冀,右边则是祁欢,宫中亦有两位公主,不过因生母不显,是以还没有谢晏晏的位置靠前。
谢晏晏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裙身上缀着星光似的珍珠,直显得整个人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她坐在桌案前,无比仔细的剥着面前的松子和核桃。
实则她默默的听着对面季淑妃与尹婕妤的对话。
“那便是妖孽生的九皇子祁欢了?”季淑妃乃是七皇子祁珍之母,以貌美而跋扈见称。
“姐姐小声些,那是先皇后。”尹婕妤以袖掩唇提示道。
“怕什么,”季淑妃撇撇嘴,“不过生得比人好些,看这体格儿,别是个痨病鬼!”
“自打生下,便没见过生人,早就废了。”尹婕妤笑盈盈的给季淑妃添酒。“姐姐不必在意,如今不过是王上的一个花瓶儿罢了。”
说罢两人咯咯咯笑成一团。
谢晏晏秀眉轻挑,大约人人都是这么看待祁欢吧,他此时正露出迷茫的笑容接受旁人的敬酒,这也正是他想要别人看到的吧。
另一件被频频祝贺的大事,便是太子定亲了,谢后此时心情很好,深刻的抬头纹似有松动之意,倒也算是难得的随和。
神奇的是祁冀和余贵妃的心情也很好,他们竟毫无失望之色,依然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祁欢侧头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想来有诈。
他看了看谢晏晏,正巧对方把一方包了东西的手帕递给他。他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都是剥好的核桃仁和松子果肉。
这时谢晏晏的声音传过来,“上面的核桃衣我也仔细摘了下去,不然入口便苦涩,你可放心吃,多吃这些,对脑子好!”
“哦,”他用极轻的声音道,“原是未来的太子妃,来照顾我这个无依靠的幼弟来。”
谢晏晏似噗嗤一笑,“不错不错,皇嫂和小叔的风流韵事!”
祁欢一口酒险些喷出来,他看着谢晏晏对着他笑得梨花带雨,一转脸又变得端庄文静,不由得也轻轻挑起唇角。
就算她要把天捅个窟窿,大不了也陪她走一遭便是。
他微微仰头,这座暮气沉沉的宫殿,把它掀开才好!
祁冀身着粉银色的锦袍走了过来,鲜亮的颜色倒是显得他唇红齿白,孔雀一般,作为宫中着装风格最为大胆的皇子,他的目光既自信又自恋。
祁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的衣服,便刚好和他的目光交汇。
“九弟,喜欢四哥这身衣服吗?”祁冀款款上前,言语态度故作亲密,却又带着明显的轻慢,甚至在祁欢面前旋转了一圈。
祁欢立刻露出赧然的笑容,“弟从未见过这般好的衣料。。。。是以。。。。是以。。。”,然后轻轻垂下头。
“原来,九弟从未见过,这种衣料啊!”祁冀揽上祁欢的肩膀,故意放大了声音,顿时引得周围的嫔妃与皇子一阵窃笑。
“这不值什么,你若喜欢,哥哥立刻安排!”祁冀拍了拍手,一个小内侍上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朱红色且镶着璀璨宝石的衣裳,在宫室的灯光之下,顿时如赤色的银河一般流光溢彩。
众人见了都啧啧称奇,祁欢更是露出迷惑不解的目光,“四哥,这是?”
祁冀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此时却向着祁高帜一拜,“启奏父王,儿臣听闻先皇后善舞,曾因一曲《破阵》名动天下,可惜未能亲见。”
祁高帜的眸色暗了暗,沈绿珠确实不但生来绝色,也在旧梁以翩若惊鸿的舞姿闻名天下,可惜自到了他身边,便是一个痴儿,是以无缘见过她的舞姿。
祁高帜心中微微不悦,就好似吃了人参果,却没尝出滋味,祁冀见状又道,“九弟自幼与先后一处,儿臣私心想着,九弟如此相貌,也许只有他能将先后风姿展现出来。”
谢晏晏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厮真的不是一般坏啊!
谁知昏聩的祁高帜深以为然,连连道,“老四言之有理,小九快穿上这身衣裳,叫朕也了此遗憾。”
祁欢骑虎难下,他的脸胀得有些红,在所有人都不屑的目光下,显得孤立无援。
晏晏心中一凛,她晓得他大约十有八九分是在故作姿态,可是他就像是一个优伶,每天站在戏台上,对面台下的质疑和嘲笑,时间久了,根本分不出是做戏还是真的碰到了他的伤口。
如果此刻沈绿珠看到,会心疼得哭出来吧?
谢晏晏倾身而起,笑着行礼,“王上,既是要九殿下一舞,如何能没有好乐相伴?臣女自幼习得古琴,原为殿下献丑!”
祁欢顿时转头看她,目光中闪过惊讶,随即又垂下眼帘。
谢后微微皱眉,可祁高帜却已经拍了大腿:“不愧是国舅带大的闺女,好,准奏!”
于是祁欢和谢晏晏一同来到后殿换衣服,祁欢眼中平淡,推门前阴阳道,“你一个太子妃,何苦与我一个戏子为伍?”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谢晏晏笑容可掬的回应。
祁欢顿了顿,不由得回头,“你当我,是你兄弟?”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