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报以沉默,去找祁欢可能是个好办法,可是哪怕他就在自己面前,她也觉得心里很空,不晓得他下一步的动作,不晓得她一转头后他还在不在自己身边。
祁欢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气,他睡着的时候,睫毛也会微微翕动,像是一双迫不及待要飞走的翅膀,不知何时她和祁欢之间,不再是她亲力亲为的保护和守护,反而是她被祁欢的一举一动勒住了一呼一吸。
思及此,她尝试呼吸了一下,真的觉得心口微痛,脑子在电光火石间也划过一道闪电,莫不是,真的喜欢了祁欢?
她的心猛烈的跳了跳,她三姐余瑶说过的话雷鸣般的轰在耳畔,谁先动心,谁倾家荡产!
她转过身面对着昭明,他心疼的模样便直接撞入了她的眼底,晏晏心中又是一抽,她愧疚的说道,“我自己去就好,放心,我不跟他动手,只是想去说说清楚。”
“不行,”昭明斩钉截铁道,“我不放心,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悄悄的跟着,保证不会让你看到我心里为难。”
晏晏刚要说话,门却在此时被推开,云芍走了进来,她少有的一脸正色的看着两人,“晏晏,你就让我哥陪你一道去吧,你有你的执念,他也有他的,要失望你们就一起失望好了,还能做个伴,如果殿下还喜欢你,就让他跟着去死个心吧,没什么不好,让他看清楚真相,好好接受你不喜欢他这件事。”
云芍顿了一顿,又道,“若是你对殿下失望了,那你也要接受这件事,然后你若是没处去,就回来做我嫂子好了,我哥这个人从未对人用情至此,你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晏晏看着眼前的兄妹,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们一起回京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还是花了五天时间。
“京都的繁华,和蜀州很不一样,太严肃了一些。”昭明看着路上的商铺和街市,不由得感叹。
晏晏看他一眼,见他一身淡蓝色的衣袍也染上风霜,便笑道,“原来你竟没有来过京都吗?你这般富贵的大少,竟被我连累的风尘仆仆,一路上连个像样的馒头都没吃到。”
“我确实没来过京都,我爹就不喜欢这里,便也不让我来,总算跟着你长些见识。”昭明笑着看自己的衣裳,又看看晏晏的脸,忍俊不禁道,“你还说我,你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都变成小花猫了,还有,既然觉得这一路亏待了我,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犒劳一下我的胃。”
“好!”晏晏爽快道,她想了一想,“那今日,我带你去尝尝真正的樱桃饆饠!”
两人一起往从前和祁欢一起吃饭的小馆子走去,路上经过京都最豪华的酒楼—天香楼。
经过门口的时候,突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驻在他们身后,晏晏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却见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那拄着拐杖的祁元昊,他走下马车,倨傲的看了看四周,方才又对着马车一伸手,里面顿时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毫不避讳的扶住了太子的手臂。
紧接着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从马车里走出来,虽然头上戴着风帽,可是身姿却看着格外熟悉。
晏晏轻轻蹙眉,一阵北风拂过,风帽被掀起了一角,里面露出的赫然是李宛海的脸,她也一眼看到了对面一路风霜的谢晏晏。
但是李宛海却没有意料中的慌张,只是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依旧挽着祁元昊的手臂款款的走进了天香楼。
晏晏心中一震,不过短短时日,没想到李宛海竟然与太子搅在一处,还如此堂而皇之。
“看来,我们要先尝尝天香楼的樱桃饆饠了。”昭明轻声道,“味道也应该不错。”
昭明公子虽没来过京都,可是天香楼竟也是姓薛的,所以在宾客如云之时,掌柜毕恭毕敬引着两人到了薛家固定的包厢,旁边便是太子和李宛海的包厢。
掌柜又殷勤的打来了水和换洗衣物,恭敬道,“大爷和姑娘便在这里简单梳洗一番就是。”他顿了顿,又周到的向着晏晏道,“姑娘请到里间,里间的墙壁属下都做了隔音,姑娘尽可放心便是。”
晏晏笑着道了谢,“薛家的产业果真叫人叹为观止,”她指了指对面,“敢问周掌柜,对面的房间可也做了隔音?”
周掌柜好脾气的笑道,“自然没有,除了这间房,一切都是属下监听的范围。”他顿了顿又道,“和太子一起的是东靖王未过门的继室,他们自这个月开始,已经来了四五回。”
昭明对着周掌柜道,“嘱咐京都的人,日后见了谢姑娘,便如见我一般,是不可怠慢的。”
周掌柜恭声应下,便退出门去。
“没想到,我们空为权贵世家,现在看来,竟不如你在京都的家大业大。”晏晏笑道,她摸着手里的衣裳,是极难得的天蚕丝制成,轻盈飘逸,散发着淡紫色的柔光,看上去就买不起的感觉。
“不过是商人为自己做些准备罢了,不然如何与这些皇室权贵周旋?”昭明淡淡一笑,“商人最是个要命的行当,人家需要你时,便许你五湖四海的方便,一旦养肥了,不过是人案板上的鱼肉,我们也是不得不防。”
“是呀,谁能想到李宛海会背叛祁欢。”晏晏低声道,“她不是很想要嫁给他吗?”
“那有什么稀奇。”昭明道,“这世间原本就有很多人比商人更会审时度势,更喜欢分斤掰两,情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也许她觉得太子能带给她更多好处。”
“她曾经也这般待你是吗?”
“那时年幼,不过家里的意思,我没有与她相处过。”昭明连忙道,随即又有些失落道,“如此看来,你倒不必为殿下忧心,只要将李宛海的事告知他便是。”
晏晏却笑一笑,“我与他的事,若真的只有一个李宛海的难度,那便好了。”
“你快去换衣裳吧,我去对面把李宛海引到此处。”
晏晏便依言进房换衣,李宛海已经坐在了桌案前。
“谢妹妹如何来了京都?”她已经不是在蜀州时那般端庄小姐模样,如今那骨子里的风骚彻底端上了桌面,此刻她粉色的锦衣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一痕雪脯,艳光四射,毫不在意的看着谢晏晏。
“我以为你是喜欢祁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