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办公室里，气氛古怪。
许欣然沉思一会儿，冷静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尹慕青承认：“在没有抓到嫌疑人之前，我们所有关于嫌疑人动机的讨论都是猜测，只不过，看谁能猜中罢了。”
顾辛树看了一遍监控视频，从嫌疑人穿过一楼大厅，直奔前台，和前台聊了两句后，接着毫无留恋转身离开，离开时路过发财树的一瞬间，手心中藏匿的针筒露出金属色的针尖，接着浅紫色的液体滴入土壤中。
监控视频里的发财树，郁郁葱葱，绿油油的叶子充满活力，和今天光秃秃的树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进而也证明了，毒性之大，仅仅几滴，就有这么大的效果。
顾辛树将监控视频倒退到嫌疑人询问前台的那个时间段，指尖点在屏幕上，道：“尹先生的推测更合理，无论这人对我有没有杀心，他此行的目的都不会是对我下手，而是恐吓。”
说完他咔哒一声点击鼠标，视频开始播放。
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他的手撑在桌子上，姿态懒散：“你们董事长在吗？”
前台扬起微笑，公事公办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男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一弯，很明显在笑：“没有。”
说完他不等前台再张口，极其果断地转身离开。
顾辛树继续说：“被拒绝是在这人意料之中的事，他只是在挑衅。”
“嗯哼，”尹慕青双手搭在桌前，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你的确被人记恨上了。”
就像被绑上红色布条的小鹿，已经被标记成猎物，无论跑到哪里，猎人的弓箭都会凭借红色布条瞄准。
但顾辛树是只会瑟瑟发抖等待捕杀的小鹿吗？
尹慕青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地摆弄鼠标，视线飘过顾辛树的侧脸，心里好笑地补充，Alpha起码是只猛兽吧。
许欣然皱了皱眉，“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推理，嫌疑人对顾先生的态度都不是友善的，存在伤害顾先生的意图。”
尹慕青没说话，点了点头。
顾辛树丝毫没有作为受害者的自觉，面上毫无起伏：“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许警官了。”
“拜托什么？”许欣然下意识道。
“拜托许警官早日将嫌疑人捉拿归案，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顾辛树耐心解释。
许欣然愣住，这人难道就真的不怕吗？
她下意识站了起来，转身时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嫌疑人和尹先生很像，不知道尹先生有没有什么见解？”
尹慕青瞥了她一眼，敷衍道：“没什么见解。”
“尹先生昨天在哪里？”许欣然却把尹慕青的敷衍态度当成了心虚，“有人能替你证明吗？”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怀疑了。
尹慕青不耐烦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和那人的身高差那么多，你觉得我们可能是同一个人？”
许欣然被对方毫不客气的话噎住了，她睁大眼睛，僵了两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怀疑很没理由，脸色微红着道歉：“对不起，我只是……例行询问，因为你和嫌疑人长得真的很像。”
她说着又仿佛找到了合理的理由，逐渐理直气壮：“所以我询问的，都是工作职责所在，是为了尽快抓到犯罪嫌疑人。”
她知道尹慕青的身份不好惹，也知道顾辛树和黎平的关系，但是那又如何，无论豪门还是权贵，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区别在于是受害者还是嫌疑人。
“不像。”顾辛树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冷不丁道：“一点都不像。”
许欣然愣住，喃喃道：“明明很像。”
尹慕青无语，很像是多像，他这张脸又没申请专利，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用得着拧巴这个无意义的点吗？
如果他想杀顾辛树，还用的着迂回这么多弯？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黎平在场，怕也不敢乱给尹慕青扣帽子。
顾辛树带着几分彬彬有礼的歉意，极其耐心地重复：“一点都不像，我能保证不是他，熟悉的人是不会认错的，你跟尹先生不熟，所以才会觉得他们两人长得像。”
许欣然沉默了，眼睛在尹慕青的脸和电脑上嫌疑人的眉眼截图来回转，她不得不承认，两人神态的确千差万别。
“抱歉，是我肤浅了。”
许欣然年纪轻轻就带着一种古板的正义感，善变和执着这两种矛盾的性格居然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令人惊奇。
楼下的物证已经收集完毕，许欣然不便多待，便跟顾辛树交换了手机号，以便遇到意外尽快联系。
等到许欣然走后，尹慕青才笑出声，调侃：“顾董事长最近还是小心点，免得被人悄无声息地弄死了。”
顾辛树挑了挑眉：“你知道那人是哪方势力？”
“不知道。”尹慕青露出一个笑，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神仙，看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生平事迹。”
他这次可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尹大公子再厉害，也是凡人，不可能无所不知。
“不过，这种低级趣味，我倒是见过，”尹慕青脑中忽然想到什么，面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但是不应该啊，对方为什么会找上你呢？”
他想到了冒充暗网雇佣杀手的幕后之人，对方的行为也是这样高调、嚣张，致力于精神攻击，但是摈弃物理攻击后的精神攻击，在尹慕青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作用极小。
顾辛树跟尹慕青面对面坐着，浅色的瞳孔衬得他有一种异域的美感：“为什么不能找上我？”
“被找上是什么好事吗？”尹慕青斜了他一眼，听出他话里的不满，无奈道：“的确也是好事，至少缩小了人选范围。”
一个对尹慕青有敌意的人难找，一个对尹慕青和顾辛树都有敌意的人却不多。
“算了，此事揭过，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我会派人调查那人是谁，不会让你丢了小命，”尹慕青提醒道：“我刚刚的话也仅仅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你也别太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