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萝,你去水房值夜,休要偷懒。”
管事的对她横眉冷对,将厌恶全数写在了脸上。
以前管事的其实对她挺好的,自从她拒绝了贵妃娘娘身边的郭嬷嬷的要求后,管事的才处处找她麻烦。
不过她也习惯了。
她本是三皇子那边专门伺候庶妃黎氏的丫鬟,后来黎氏犯事被处死,连带地房里的丫鬟们也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她因为意外救过郭嬷嬷的孙子,这才被郭嬷嬷带到了萧王府里做了粗使丫鬟。
因此她平日里都是逆来顺受,但今日实在是没了力气。
“今日不是我当值。”
木萝声音平淡,没有丝毫不敬之意。
却还是如同点了管事的导火线,登时让管事的掐着腰怒视,声音也跟着拔高。
”今日让你传菜,你险些将菜扣在了主子面前,惹下如此祸事,你还敢顶嘴?难不成我竟使唤不动了你,你要是觉得自己矜贵,趁早卷了铺盖走人,我这里可不留你这样的。”
她说得如此严重,木萝没力气辩解一二,只能认罚。
后花厅是去不成了,提着灯笼径直去了水房。
经历过黎氏一事,她没什么愿望,就求能安安稳稳渡过奴期,等到发放出去以后再找个老实人过下半辈子,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水房值夜的丫鬟,要负责第二天一早就给主子们烧好洗漱用的水,但今日实在太累,明日很有可能起不来,到时候误了事又是祸事一桩。
木萝索性在水房将就一晚,但水房没有床铺,只有地上的一席枯草,环境极差,索性她不是第一次睡在这了,早就习惯了。
拖着疲倦的身子很快便睡了过去,但她睡得极不安稳,噩梦连连。
一会在萧王府冷冰冰的冰房里被人按住狠狠欺压……
一会又回到黎氏房里,三皇子举着明晃晃的长刀唬得大伙不敢喘气的时候,他旁边一人一刀刺穿了最前头跪着的丫鬟,鲜血喷得满室都是……
她吓得一身冷汗醒来,睁开眼,发现天都快亮了。
顾不得周身的酸痛,爬起来开始烧水,才刚烧好,还不等放到盆里,外面就来了人。
“怎么水还没好?晨曦园那边已经有人来,说要洗漱了,你赶紧准备一下。”
来传话的是另一个管事的丫鬟,匆匆地嘱咐一句后,就转身出去了。
等木萝反应过来晨曦园就是九王爷的院子时,当即手一抖,水险些洒在手上,正要抬头推脱,人已经拐弯不见了。
她想另外找人送去,可这个时候大家手里都忙着了,如果自己再蹉跎,管事的看见不定又要罚她。
无奈之下只好打好水,端着盆朝着九王爷的内院走去。
自己本是下等做粗活的丫鬟,连主人家的内院都进不去,更别说伺候洗漱这种活了。
想来是到了门口,就会有内院的丫鬟接过这差事。
然而等木萝到内院门口的时候,却并不见有人来,她在门口驻足,便听到里面传来刀剑挥舞的声音。
但听声音铿锵有力,就知道此人刀法非凡,她有意无意的抬头,就看到此刻园中央的一抹身影。
男人穿着里衣,手握长矛身姿非凡,那长矛在他手中好似轻盈如羽毛般随意挥舞,而那握着长矛的手臂粗壮有力,却不似树桩般让人觉得过分。
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再向上看,背部的线条在里衣薄如蝉丝的包裹下若隐若现,肩膀宽阔有力,腰却被腰带裹住细得刚刚好。
木萝一时间不由得看愣了,正觉得熟悉时,男人回过头,林承煜的面容映入眼帘,顿时将她唤过神来,仿佛心跳都漏了半拍。
是他!
昨日在冰房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并没有好好审视过这个男人的身材,如今一看才明白,她腰间的伤,是一点不冤。
他看过来的瞬间,木萝愣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回到了长矛之上。
也是,自己紧张个什么劲,说不准他此时此刻,连自己宠幸之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气氛尴尬之际,内院负责伺候的女使若若走了出来,看到她杵在门口,当即走过来。
“怎么才把水送过来,若是凉了耽误了王爷洗漱你担待的起么?”
木萝垂着头,把水盆抬高:“姐姐教训的是。”
若若眼睑敛了敛,倒没多说什么,欲要接过水盆,这时,林承煜身边常随的小厮墨安走了出来。
“王爷说了,今日要穿那件金丝蓝袍,若若,你去把衣服熨了送来。”
林承煜往日里不喜欢婢女伺候,洗漱等贴身的事一向都是墨安做的。
听了这话,若若便行礼应下,转身去了偏房熨衣服。
木萝端着一盆水垂头,只觉得腰间又开始隐隐作痛,如此是非之地她只想交了水盆就赶紧走,可墨安没有接水盆的意思。
“遭了,王爷吩咐我去药房拿药,这一早上忙忘了,我先去取药,伺候王爷洗漱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墨安已经迈步往外走,木萝抬头时,人已经走远了。
让她去洗漱?
这跟让她自己送上门去有什么区别?
抬眸往院子里看了看,林承煜此刻已经放下长矛坐在石凳上等着了,若是让主子等久了,也是重罪一条。
横竖都是死,木萝只能赌一把,赌他刚才都不屑多看自己一眼,定是忘记了自己就是昨天冰房里的女人。
府中婢女如此多,他自己也只当是遇到了野猫,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心一横,木萝迈步走了进去,将水盆放在石桌上,又将毛巾打湿递上去。
果不其然,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
林承煜接过毛巾,擦拭着两鬓的汗水,木萝便将漱口的茶水备好端着。
待到他放下毛巾,便将茶水递上去,全程低着头,可谓是毕恭毕敬,但紧张时难免会有几分的慌乱。
他接过茶盏时,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