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不过顷刻,小雨淅沥却有越扶越醉之势,一直到周日上午,雨势都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
文书记临时用村喇叭早早的告知了孩子们,今天不用到校。
导演组召开紧急会议,改变原有计划,延迟了拍摄进度。
将表演节目改成了等天晴之后搞联欢会,各班若想演练的节目依旧可行,只是取消了强制性和原来的比赛奖项制度。
时间还是暂定周一,地点依旧是学校不变。
艺人组由李鹏组织自告奋勇提出要装扮联欢场地,迎着绵绵细雨到学校开始布置场地。
沛念看着常聿穿着雨衣将钢板遮阳板下的盆栽一盆一盆搬移到了宿舍花坛边缘上,他不急不缓一次只拿两盆像一个极其爱花的匠人。
常聿支起腰身时舒展脊骨时瞟见沛念,隔着层层雨势,看得并不真切。
沛念将手中烟支提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尼古丁晕化进五脏六腑,好一会儿才从口腔里吐纳出来。
她暗灭烟蒂,跨步走出廊下,细绵的雨点扑落在她脸上,她走到样板下拿起一盆花跟在常聿后面将它放在花坛上。
随后走到样板下又拿起两盆,常聿走进来从她手中接过,很果断的丢下三个字:“不用你。”
常聿折回来时,沛念问:“瞧不上?”
常聿抬眼瞥了她一眼,十分肯定的落下一字。
“是。”
“爱花者不是都稀美人吗?”沛念声音空空,语调带着调低。
常聿手里拿着花,脚步顿了一顿,很快恢复原样放下花折回来。
略过沛念拿起最后剩下的两盆,放完走进来,在沛念跟前停下脚步, “我种的是树。”
说完摘下手套挂在墙挂钩上,走了。
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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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念躺在床上翻看着剧本,密密麻麻的字眼映入眼,却没有入脑,下床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盒,拿出一板药片铝箔挤了两粒在手心,白色的颗粒打进嘴里生咽下去,拿起烟盒点了一根,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了一个口,清凉的风瞬间迫不及待地灌了进来。
湿润的,是雨后独有的清新,万物都被洗涤,赤条条的最干净。
农村家家户户都休息的早,不过才九点眼前就已经是一片漆黑,只能偶尔听到远远地几声犬吠和风过树梢簌簌响声。
这是沛念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换口味,中午那会儿抽第一根的时候有些呛口,抽了两口就很不习惯的歼灭了,这会儿入口却奇特地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不干不润,比起之前的那种少了点清爽,却很耐人寻味回味,□□的味道很足,口舌的包裹感也很足。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
她披了件衣服,换完鞋直接下了楼。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亮覆盖面并不广,好在雨已经停了。沛念像一个提着一盏油灯撞路的幽灵,学校的校门因为这两天录制的关系并没有上锁,她推开直接走了进去。
周遭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唯有西北角那个方位有一点点显眼的光亮,那是浴室的方向。沛念深一脚浅一脚的就那么走过去,好几次都差点踩进水坑里,桂花树树荫茂盛,这会儿阴影面全部都覆盖了下来看着有点惊悚。
浴霸的声音停了。
沛念关了手电筒,手插进风衣兜里,冰凉的金属握在她手心。
她的心跳的很快。
澡堂旁边是一个晾衣服的空地,两棵桂花树将那一方天地遮得密密麻麻。常聿刚洗完澡出来,过去晾衣服,忽然看见树荫下出现一个恍影。
出声呵问道:“谁在哪?”
那人哼骂了一声,“你属夜猫子的吗?”温温地声音里满满的不服气。
这声音,不是沛念是谁!
“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扮鬼吗?”
沛念从暗处出来,站到里常聿半远不远的显亮处,理直气壮,自骄自傲地问他:“你见过这么美的鬼吗?”
常聿一边挂衣服一边讽刺:“这里没有红毯,没人欣赏你的美。”
“……”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下凡的仙子。”她胡言乱语道。
“像一只求偶的孔雀,发情的猫。”他犀利的语言毫不留情。
“好歹不是死物了。”她破罐破摔:“我一个朋友说,一个人如果越是用犀利的言语怒对他人,就说明他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他这样做是希望能引起别人对他的关注。越是包裹自己,就说明他心里的创伤越重。”
“说得不错,很符合你的症状。”
“……”
月光透过树荫若隐若现的晕化在他身上,肥皂清爽的香味混杂着男人本性散发出来的荷尔蒙,圆润的水珠一颗颗悬在他脖颈上像蓝花楹树干上晶莹的树胶,听说那树一年只开两次花,以淡紫色为最,串串紫蓝,花朵密集呈唇状,喜阳光忌水涝。
湿润的夜风灌进她的鼻腔,沛念咽了口唾液,但她不想抽烟。
她想上他。
“沛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这些天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莹莹的月光印在他的抿紧的薄唇上,看得人心痒。她细细的观摩着他脸上每一帧情绪的变化,试图从里面找出自己囊中取物的筹码,好半响才缓缓张口道。
“常聿,我不喜欢那种穷追猛涉的感觉。”
昭昭言语如一株虽见花开却闻不到丝毫花香的虞美人,味道涩苦,可入药可制毒。
这两天沛念的举动,常聿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他微微收紧眉心,四目相视,那双眼眸在苍白而温和的月光下似一井死水,别说爱意就是□□都未展现出分毫。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山野的风很清新,唯一的缺点就是带着冰刺的冷。乡下的昼夜温差变化很大,沛念却穿了一件针织V领连衣裙,外搭一件褐色防风衣敞开着。
滢滢白皙漏了八分,意图昭然若揭。
常聿别开头拂了一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