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尚未从东山边跳出来,孟家别苑周围的鸟叫声已经此起彼伏。
孟家的下人们和平日一样起床,各自忙活手里的活计,丝毫没意识到这个清晨和以往的清晨有什么不同。
董石感觉身子猛的一沉,从噩梦中惊醒,他昨晚瞪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陷入梦境,这一夜几乎全是噩梦。
朝窗户外看了一眼,不禁回想起昨晚那个女人说的话:要是你胡乱的去外面瞎嚷嚷,哼,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你信不信?
他信了她的话,所以他半点不敢声张,总算看到了今天的太阳,只是它还没升上来而已。
“砰砰砰!砰砰砰!”
大门突然被敲得哐哐作响,董石心下一沉,这是出大事儿了!否则,这门不会敲的这般重。
“管家!……管……”
门外的人刚喊出两声,门被拉开,董石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此刻经过一夜的□□,满是褶皱压痕。
“出什么事了?”
在下人面前,董石难得表现出慌张,镇定自若是作为一个管家的起码要求。
可是此刻,一想到昨晚那个女人,董石的心慌便控制不住的往上涌。
下人此刻比管家慌张多了,话说的结结巴巴:
“牛……牛犊子……没……全没……了……”
董石更慌了,瞪圆了眼珠子:
“全没了?”
下人一个劲儿地点头,抬手,颤抖的手里还捏着一张纸,嘴唇张翕两下,愣是没发出一个音,只好甩甩手里的纸给管家看。
董石连忙接过那张纸,抻平了看:
抢了别人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作为惩罚,孟三爷的私印先借去玩玩,至于还不还,什么时候还,就看孟三爷的表现了。
董石的脑海里此刻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他能想象得出,女人写这张纸条时那得意的表情,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叫人毛骨悚然。
来不及多想,董石连忙跨出门槛,朝主屋跑去,他得赶紧把这事儿汇报给主子,凡事还得请主子定夺。
孟阳德此时正在院子里耍太极,一举一动,缓慢悠然。
“老爷!你看。”
董石把那张纸展在主子面前,尽量压抑住喉咙里跃跃欲试几乎要冲出来的震惊和慌张,他知道主子最讨厌惊慌失措沉不住气的人。
孟阳德手里的太极动作未停,只抬眸淡淡扫了眼那张纸,倏然眸色一凛,直接伸手抓过那张纸仔细的看,眉头皱成了川字。
停顿须臾,开口问:
“牛犊子全没了?”
董石微微点头:
“没了。”
眸瞳一转,似是想起什么,孟阳德抬腿疾步往回走,进到书房打开抽屉拉开暗格,拿出藏在最里面的精致盒子,打开盒盖,原本放置印章的格子里躺着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字:
居然不信?三十大板伺候!
孟阳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颤抖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仿佛那里真的挨了板子。
他的印章果然没有了!他藏的那么深!居然就这样没了!愤怒又害怕。
“谁干得?”
董石不敢直说是慕记干的,他还想天天看到太阳呢,有了昨晚那一幕,再加上老爷丢失印章这一茬,对于昨晚那二人的本事,他深信不疑,心虚的试探着回话:
“咱们这事儿针对的就是慕记,会不会是慕记那边发现了什么,是他们找到了这里?”
孟阳德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管家说的不错,他们孟家在南越这边的事没多少人知道,与本地人的来往也仅限于那两三个大家族,要说仇人,在这南越之地谈不上,而且,他们白天才抢了牛犊子,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能想到的唯一怀疑对象,只有慕记。
冷哼一声,孟阳德自言自语:
“这是正式向我宣战了啊,分明是没把我孟家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董石,去找一趟城主,让他……”
孟阳德把自己的计划给董石说了一遍,董石瞪大眼睛眨巴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到底没说出口。
他不能开口提醒主子,否则岂不暴露了自己与那俩人的事?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可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眼下只能按照主子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了。
按主子的要求,这件事需要他亲自往南越城城主府跑一趟,董石回去换了件衣衫,连忙喊上两个小厮骑马离开。
董石一行三人的马刚刚奔出山拗口,旁边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转弯很急,差点摔了跟头,好在有惊无险,骏马朝别苑狂奔。
孟阳德先前的愤怒和担忧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再次悠闲的耍起了太极拳,等会儿董石从城主那里拿到特批令,哼哼,小小慕记的好日子可就到头喽。
原本还想给慕记个机会,让他们苟延残喘些日子,既然他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如此想着,孟阳德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老爷!老爷!”
院门外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叫喊声,孟阳德听得那声音不是董石,便不担心,只要董石那边进展顺利,他便胜券在握。
此刻,不禁有些不耐烦:
“嚷嚷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老爷怎么地了呢。”
外面的下人连忙噤了声,一溜小跑进来行礼汇报:
“老爷,咱们设立路卡的人全都……”
孟阳德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问:
“全都怎么了?”
下人踯躅片刻,小声道:
“全都被人打晕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什么?”
孟阳德猛的一声大喝,联想起早上那张纸条,原来对方的实力远远不止偷走印章而已,要知道,他派出去设立路卡的人足足有七八十号,且是孟家别苑身手最好的人,如今别苑剩下的小厮不足十人,别苑这次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军覆没了,他怎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