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走后,易轩拿着勤儿给他的银票,银票上印着“裕泰长—陈留”等字样。原来勤儿在他家伺候孕妇月子。心里更加恼恨勤儿嘴里的白道仙来。让一个未出阁的幼年女稚子去照顾孕妇,实在太可恨!
勤儿倒是没注意,自己恰好把珍姬给她的一百两银票给了易轩。眼里只有九个一百两,至于这些一百两有什么不一样的,还真没有注意。
此时,陈留的将军府里,老夫人去珍姬的院里看望自己的孙儿,玩了一会儿便叫乳母喂奶去了。对着珍姬道,“老身以为你会留下那丑丫头。”
“儿媳劝说了,她不肯。原以为她会等到白医师来接,再由白医师劝一劝,她就能留下了,谁知道她竟自己偷着跑了。”白珍一阵的惋惜。
老夫人带着气,“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我将军府,给她机会她倒拿乔。本因她看了你的身子,绝不允许她踏出这府院半步的。实在是碍于白医师的脸面上,再加上那又是个幼女。”
老夫人叹一口气,“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平时里也找人盯着,是个嘴严的。那外貌也着实丑陋,胡说也不会有人信的。但凡能好看一点,强也得留下,再大些在府里找个小厮配了,也就安生了。做个府里的女医,咱们寻医问药也便宜。”
珍姬红着脸,“我都有孩子的人了,也不在乎那个。母亲若是实在不放心,找到白医师,再把人要来便是了。以府上和白医师的交情,要个人该是不难的。”
“府里能有个女医师,倒是方便很多,就是那丫头确实丑陋,有碍观瞻。我怕见多了,饭都要少吃几口。”
听到老夫人这样编排一个小姑娘,心里觉得不耻,面上还要拿着帕子捂着嘴装作好笑的样子。
殷勤找人刚挖好自己的新地窖,
易轩帮她买的粮就到了,各种能买到的白米细面,麦子,高粱,稻谷,荞麦共计二十担。
殷勤心里的虚空被这这个物资一点一点的填满,前所未有的踏实,安全。
殷勤晓得这么多东西,一百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易轩定是给自己贴补了很多。又想他承诺自己的五百两银子也还没有兑现,就心安理得的接收了。
挪出来了五担,租了马车回了村里。
老阿伯,老阿奶见到勤儿,激动的直抹眼泪。嘴里念着孩子受苦了受苦了。
老阿奶眼睛也看不见,就摸摸勤儿的胳膊,拉拉勤儿的手。
“又长高了,瘦了。”
勤儿指挥着旺喜叔,和赶车的阿叔将自己拉来的粮食倒进瓮里。把要存封的就用黄泥糊住。统统搬进了老阿奶家的地窖里。
可惜地窖实在有些小,还有两瓮就抬进了隔壁勤儿的地窖里放着了。
勤儿问过今年的蚕养的可好?去年秋里有没有烧炭?蚕茧收成可好?一窑炭收成好不好?村里有哪些户在烧炭?
老阿伯耐心一一解答,“如今村里有三十一户,户户都养蚕,村正在村里组建了一个大的炭窑,秋里就烧了好几窑,都由易公子买下。村正把这些银子,一部分按劳分配,给了出力的村民,我也得了银子,村正说我是出技术的老师傅。”
说到这里老阿伯掩饰不住的高兴,神采飞扬的样子跟勤儿当年在桑林里遇到的老阿伯的精神状态全然不一样。
殷勤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老阿伯翘着胡子继续道,“虽说村里家家都养蚕,按说还是我的蚕养的蚕数村里最好的。”
勤儿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村里人养蚕的法子都是阿爷教的,就你养的最好,村里不就有人说嘴,你藏着方子不教别人。”
老阿伯,扬起眉毛,“哪个敢?这村里我可是老住户,比村正来的都早,村里现在的营生可都靠着我指导,我养蚕好是因为我最尽心待蚕儿,方法教给他们,他们养的时候敷衍应付,怪哪个去?哪个敢碎嘴,要我知道了,要是遇了病虫害,或者病疫,你看哪个管他。”
勤儿为着老阿伯的真性情笑起来。老阿奶也笑道,“你阿爷现在越发像个孩子了。”
勤儿催着老阿伯继续讲。
老阿伯道,“剩下的炭钱一部分村正帮村里人交了上头要的赋税,这样我们自己家种的蔬菜,粮食就不用再交赋税了。没有衙役催税的日子过着有盼头啊。”
勤儿笑着点头,心里却想,这赋税也是靠村里百姓在种粮的额外时间的劳动去换来的,在百姓眼里好像成了免费的一样。
自古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勤儿道,“没有人自己烧炭吗?”
老阿伯道,“大部分村民都有自己的小炭窑,烧来的炭主要都是自己家里用。如今不用自己家再交赋税了,拿去卖的就少了。”
勤儿接着问,“家里还有炭吗?”
“去年烧剩下的还有些,去年给你烧了两窑炭,因着你不在,我也没给送去镇上,都给你放在你院的堂屋里,你一会过去看看,这些炭够不够你今年用的。不够的话,秋里阿爷和你旺喜叔再给你烧。”
勤儿感动地点着头,“好。”
“阿爷,在遇到流民,阿爷看人的眼睛毒,看着良心好的你就再留上一两个,家里的活太多,我给家里添得负担太重,就你们太劳累了。我在镇上也留意着。”
阿爷哈哈哈笑道,“我也正是有这样的想法。村里这么多田地荒芜着,太可惜了。村正说买卖炭还能剩些银子,就留着给村里开渠筑路。如今村里人丁单薄,迟迟不能开工。”
勤儿道,“给旺喜叔也留意着,能给说房媳妇,就更好了。”
阿爷道,“丫头这话可真正说到阿爷的心坎里了。我在村里人家里寻摸了好久,竟没有一个合适的。这事情,丫头你见多识广的,替阿爷阿奶操着心。”
勤儿点着头,“我回头回镇里就跟云娘说一说,让她相看着,有合适的就带过去给你看。”
老阿伯连声的好好好。
勤儿又问,“今年粮食收成可好?”
老阿伯高兴直点头,“今年麦子收的好。恰好收麦子的时候天气晴朗得很,麦子今年见了好太阳,晒的蹦蹦干。”
“可卖了?”勤儿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