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瑟瑟率先叹了口气,“看来你也不清楚,那就算了。”
她对过去本就没有太大的好奇心,难得想问一句也是因为那个孩子,如果连神明都不知道,那就没有问的必要了。
但反而是温迪又重新把她的头扭回来,“等等,瑟瑟,什么孩子,你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和谁的,我的……吗?”
说到最后,他都变得不太确定了,“我的……孩子?”
他不是风精灵吗,难道风精灵可以有后代?他根本没有族人可以参考。
瑟瑟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不是你的孩子吧。”
……等等那样的话问题更大了吧!
这个话题被轻描淡写地带过,不等温迪再问,瑟瑟想起来什么一样,“你能把我送回去吗,绫人说让我醒了之后去找他,我睡太久了也不好。”
她看起来有些为难,温迪委屈地抱住她质问:“绫人又是谁嘛,瑟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究竟认识了多少人呀。”
瑟瑟思索一番,竟然开始对他数,“是家主大人和夫人把我带回了神里家,然后是绫人小少爷与绫华小姐,管家是古田婆婆,最近还要托马与万叶。”
她的认识仅限于此。
“神里家,你在稻妻吗?”温迪若有所思,“那位稻妻的同僚,也许久没有联系了。”
“瑟瑟,你什么时候才能回蒙德呢,我好想见你。”温迪可怜兮兮地问,而瑟瑟无动于衷,她甚至不解,“为什么想见我。”
“是因为爱你哦,所以想时时刻刻见到你嘛,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他说得理直气壮,瑟瑟却挪开了视线,看向远方熟悉的城邦。
都是假的,这个人不过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她囚禁她,他所说的爱不过是陷阱。
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但她认为这是真的。
瑟瑟后退两步,依旧轻声细语地问,“我要怎么离开呢?”
“这句话太伤我的心了,瑟瑟。”温迪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至少听我弹一首歌吧。”
瑟瑟看了眼他手中的琴,“我不懂音乐。”
这应该是绫人或者绫华才能够理解的东西,她就算来听,也只能像吃了一块糕点一样,简单到贫乏地评价一句“好听”,这样说不定这个人会更伤心。
“懂不懂音乐应该是吟游诗人负责的部分,你只需要听就好了。”温迪把她拉到树底下让她坐下,自己亲密地靠在她的身边,“来听听看吧,天底下最好的吟游诗人的演奏,很难得的哦!”
那曲调轻快明亮,如潺潺流水,似朗朗明月,她甚至听见了鸟雀迎着朝阳的鸣叫,森林不知不觉间迎来了晨曦,她伸手去接那一缕璀璨又轻盈的金色光辉,看着它穿透指缝,洒在了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瑟瑟又往旁边去看,那个人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演奏之中,他注视着琴,好像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她收回手,蜷缩着坐成一团,面色不自觉淡了下来,甚至有种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
她非常,非常讨厌眼前这个人,虽然不明白什么是讨厌,又为什么要讨厌,就像是黑暗天生要被阳光驱赶或者要吞噬阳光一样,她和这个人没有共存的可能性。
“谢谢你,不过不要再见了。”一曲结束之后,瑟瑟冷淡地说,“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那就说明,你其实听懂了音乐吧。”温迪丝毫没有被她的语言挫伤,反而笑了起来,他学着她的姿势也抱住腿,身后的翅膀却盖在了她的身上,羽毛轻拂过她的后颈,多少有点痒,“瑟瑟,不要否认这一点,没有人生来是没有感情的。”
怎么会有这么自说自话的人。
瑟瑟醒过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那意义不明的笑声,不由得一阵气闷,烦躁的情绪如同炉灶中的火焰不停跳跃,以至于绫人看到她都愣了一下,“瑟瑟,你这是在……生气?”
眼底的薄怒非常明显,唇角也下意识绷着,他第一次见到瑟瑟这种含怒负气的模样,比她平日里镜花水月般美好但虚无的笑容真实得多,不过显然瑟瑟没有意识到,她呆了一会儿,又泄气似的摇摇头,“不,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
希望不要再梦到那个家伙了。
她呼出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没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梦罢了。
瑟瑟坐在绫人对面,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同他一一道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前一个月她被抓了起来,后一个月在枫原家呆着,她不清楚那个抓了她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甚至没有看到过他的相貌。
“他对你做了什么。”绫人面色不虞地询问,他敏锐地从瑟瑟的只言片语里察觉到一个事实,她必定受了伤。
瑟瑟苦恼于怎么解释,犹豫了许久才不太确定地回答,“打了我……?”
但好像也不是,如果单纯挨打是不会快乐的。
唉,不懂。
“反正不舒服。”她总结道,也不想再多说,“对了,枫原家主今天来了吗?”
“来了,带着那个叫做万叶的孩子,父亲身体不适,是由我接待的。”绫人说着,又想起那孩子生着闷气说瑟瑟不告而别,他要和瑟瑟绝交的样子,太熟悉了,让他想到了几年前同样也被不告而别的自己,绫人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悦从何而来。
似乎这场突如其来的失踪对于瑟瑟来说与平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差别,被关起来虐待的时候她也不会恐慌,在枫原家的时候她不会思念或者担忧失去了她的他或者绫华,回到神里家也不会因为安然无事地归来并且重新见到了他们而喜悦,他想到了更多,认识瑟瑟近十年的时间了,几乎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瑟瑟除了笑之外更多的表情,她的温柔像冬天的阳光,肉眼可见的灿烂,实际走到太阳底下才能感受到那金色的单薄。
“你应该想办法给我传个消息的,我和托马很担心你。”绫人垂下眼帘,这段时间以来的磨练警示了他无论如何不能把所有的想法摆在脸上,不动如山才能占据主导地位,但这样的心机应该用在瑟瑟身上吗,他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