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一路相顾无言,直到快走到愚人众的营地,散兵停下脚步,“作为最基本的礼貌,你不该对我解释一下这之间发生的事?”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瑟瑟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唔……解释什么?”
有什么好和他解释的呢。
散兵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得想笑,他抱起胳膊,周身气势越发冷凝,“踏鞴砂,多托雷,神里家……你瞒着我的事情太多了,该不会想继续装出那副无辜清白的恶心样子吧。”
踏鞴砂,很熟悉的名字,她获得的记忆里最后止步的地方。
她这才重新正视面前的少年,“哦……是你呀。”
记忆与现实终于挂钩。
不知姓名的人偶少年被她带出那个地方,而她浑浑噩噩亦不知去往何方,便一同在踏鞴砂定居下来。
不过并非偶然,那里有很吸引她的香气,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归是她的食物。
瑟瑟常常袖着手在冶炼炉周围站着发呆,一开始还有人劝她这里环境不好,还是少来为妙,瑟瑟报之以微笑,却不为所动,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再来劝她,只当她是对冶炼炉感兴趣,只有那位从枫丹来的机械师孜孜不倦同她搭话,想要了解她的过往来历,不过瑟瑟自己都记不清,据周围的人说她有时说自己从蒙德来,有时又说自己原本在须弥,有的时候又说她应该是住在璃月的,最后大家都当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个懵懵懂懂的人偶,结伴流浪到踏鞴砂,也算缘分。
每当那个机械师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回复的,“要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吗?”
“又为什么不能信,我倒是很好奇,不能为世人所理解的人,一定是疯子吗。”他反而笑起来,与平日的幽默风趣大相径庭,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种傲慢的神态,瑟瑟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哦?”
“说不定,理解不了你的人,才是真的愚蠢啊。”他抬起瑟瑟的手,如此循循善诱,然而瑟瑟无动于衷地抽回了手,“摩拉克斯大人说过,要离坏人远一些。”
“在瑟瑟小姐的心里,我竟然是坏人吗?”
“你的身上,是野望的芳香,和魈他们不一样。”瑟瑟凑近几步抽动鼻子闻了闻,发出一声喟叹,“可惜我暂时还不饿,不然你会是很好的食物。”
冶炼炉里源源不断的祟神的气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难道还没有资格喂饱你?”机械师轻佻地反问,他向她做了一个枫丹特有的吻手礼,然而不等瑟瑟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震惊的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人偶快步冲过来拽开了瑟瑟的手又拉着她往后退了好几米,注意到瑟瑟奇怪的眼神,他又窘迫起来,但还是死死地握住了瑟瑟的手不放开,“我……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饭煮好了,今天我特意做了鱼汤。”
后一句话专门对瑟瑟说的,踏鞴砂不缺一个做饭的厨师,但是当初人偶在怀着恐惧痛苦的心情吃下第一口这里的饭之后,他就开始孜孜不倦向厨师学习做饭给瑟瑟吃。
“好哦,那就回去吧。”瑟瑟笑着摸了摸人偶的脑袋,荻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跑回来向她求夸奖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的,但他今天似乎有些沮丧。
瑟瑟没再理机械师,跟着人偶一起向回走,路上人偶频频看向她,眼神纠结迷茫,可每次张张嘴又闭上了,反反复复,直到晚上临睡觉了也依旧如此,瑟瑟靠在桌子边看着书,终于把书挪开,开了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偶被吓了一跳,立刻矢口否认,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头枕到了瑟瑟的腿上,犹犹豫豫开口,“瑟瑟,你可以不要和埃舍尔先生在一起吗。”
“埃舍尔?”瑟瑟思考片刻才想起来是那个枫丹机械师的名字,“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很难受,虽然我没有心,但是胸腔这里非常不舒服。”人偶拉起瑟瑟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腔处,那里是平静的,一点振动都没有,但瑟瑟还是笑着,人偶垂下脑袋,看起来很是沮丧,“抱歉,我不应该对你指手画脚,你就当没……”
“没关系哦。”瑟瑟打断了他的话,她捧起他的脸,“我或许知道为什么。”
她倾身亲吻他,也不过是唇瓣相贴,人偶的体温甚至比她高,温热的触感和温迪几乎无差,她没有按照温迪教的闭上眼睛,也因此看到了人偶逐渐瞪大的双眼与染上橘红色灯光的脸颊,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她才松开他,人偶立刻退了几步,想说什么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瑟瑟耐心地问,“你觉得开心吗?”
话音刚落,她又想到或许人偶也不理解感情,想了想又重新组织语言,“你觉得有那种像是看到晴朗的天空或者蔚蓝的大海时开阔的心情吗?”
人偶不太抬头,却也还是点点头。
“那我知道了,你是喜欢我吧。”瑟瑟揣测道,毕竟她喜欢温迪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点也不想看到别人出现在他的身边,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通通不可以,她甚至会想如果能够把温迪彻底藏起来变成她一个人的就好了,只可惜她打不过温迪,也一直被温迪提防着,几次计划都没有成功过。
那样患得患失的恐慌,来解释人偶的情绪说不定正好。
“喜欢?”人偶一时怔住,“可是我没有心,会喜欢……吗?”
“怎么不会呢。”瑟瑟不顾他瞬间的面红耳赤,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处,“我也没有心跳。”
深渊凝结而成的身体毫无生机,能够孕育荻才是奇迹。
人偶突然静止下来,他靠在瑟瑟胸口,听着里面的死寂。
“没有心脏又怎么样呢?”瑟瑟抚摸着他的脑袋,“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有欲望,欲望致使情感诞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你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动物无言,却会求生。植物居静,同样向阳。就连她都本能地想要活下去,宁可违背摩拉克斯大人的旨意,哪里有例外。
“可是,我不懂。”许久之后,她才听到人偶微弱的泣声,“我不理解,瑟瑟,你同我一样被抛弃了吗?”
“或许吧,也可能是我抛弃了一切。”瑟瑟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