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神大社向来都是清净的,并非是没有人,其间来来往往的巫女或者参拜求签的人只多不少,大家却从来都是不约而同地静默下来,保持对雷神大人的敬重。
小巫女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她站在鸣神大社的入口,迎接着每一位雷神大人的信徒,今日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照得她的心情也不错,即便是到现在她还没有喝一口水。
等会拜托奈奈来帮她看一会儿吧,听说今天的午餐有很美味的甜虾寿司。
在没有人的片刻闲暇里,她稍微走了一下神,就听到山道上传来了幽幽的脚步声。
来人了,她打起精神朝山道望去,重重鸟居之下逐渐现出一道窈窕身影,来者是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少女,一双墨色的眼中盈满了如水的笑意,是与外表年龄不甚相符的温柔,她不紧不慢走过来,就像是春风迎面拂来,这不是现实里应该存在的人。
那少女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轻启红唇,不知说了什么,疑惑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小巫女才回过神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暗自懊恼,少女却是一副好脾气,耐着性子又重新问了一遍:“我来找人,请问这里有叫做荻和衷的两个孩子吗?”
虽说要找荻和衷,但说到底瑟瑟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好先来鸣神大社碰碰运气,之前摩拉克斯大人有教过荻,如果和他们走散了不要乱跑,去他们都知道的地方等着摩拉克斯大人或者瑟瑟来找就好,她后来也是这么教衷的。
他们失散的地方就是影向山,如果荻和衷不在的话,或许就要回璃月或者须弥去找了……应该不至于去蒙德吧,希望没有,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荻他和温迪的关系,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所幸小巫女点点头,“有的,不过荻和衷今天被八重宫司大人叫走了,如果要找他们的话,还要再等一会儿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神社里四处走走,还可以求一签哦。”
“好。”瑟瑟道声多谢,净了手朝里走去,鸣神大社同记忆里相比似乎什么都没变,但也确实什么都变了,彼时她被影带来的时候这个地方还热闹得很,就算是常年板着脸的影,神色都会柔和下来,颇有兴致地为她讲解许多稻妻特有的文化。
不过,这棵树是什么时候长在这里的呢?她伸出手去,几片粉白花瓣落入手心,很快被黑泥吞噬,是神的力量,她更撑了。
话说回来,目前拿回来的记忆终点在踏鞴砂,在那之后就是被博士拿走由深渊组成的分身的所见所闻,多在至冬那一块,她也懒得整理,可是她自己的意识在那之后又去往了何方,又怎么会重新出现在稻妻,记忆中间还少了四百多年的时间,她在哪里,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她一直很撑,深渊完全不愿意吞噬任何东西,这不正常。
但那些不是现在应该想的,她收回手,按照记忆里的流程,去御神签箱里摇出一根竹签,又找了一旁的巫女解签,大凶,批注前途未卜,希望渺茫,转机还在水尽时。
瑟瑟看着这纸签,想起她在离开摩拉克斯大人之后一直追寻的目的,她总是会忘掉,又在夜半时分朦朦胧胧想起,似乎是深渊在压制着她往那条路走,如果结局是大凶,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不过无论如何,她并不相信这纸签,她又不信仰雷神。
瑟瑟把纸签收到袖口的暗袋里,揣着手仰头欣赏这漫天飞花,等待着荻和衷回来。
“瑟……瑟瑟?!”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稚嫩的呼喊将她从神游中唤回,瑟瑟刚一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就飞快撞到了她的怀里,瑟瑟没站稳靠到了一旁的横栏上,撞得腰疼也顾不上,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孩,各种文件纸张散落一地她也不在乎,张着双手死死抱着瑟瑟的腰把自己埋在里面,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着,还能听到啜泣声,瑟瑟望着不远处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显得手足无措的金发碧眼少年,一时间陷入茫然。
“瑟瑟,你还……活着?”
那少年走过来,神色极其复杂,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声音听起来也是颤抖的,“你还活着就好……太好了!”
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瑟瑟沉默片刻,还是先应下来,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看起来都要哭,就这么抽身离开也太无情,摩拉克斯大人曾经说过她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要学会像照顾荻一样爱护别人家的孩子。
她娴熟地拍了拍这小女孩的后背,“我在这里,不要哭了。”
大概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亲人吧。
那好像也不太对,他们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难道这是她在遗失的四百年中认识的人?
而小女孩哭得更伤心了,她都听到了呜咽声,连后背都一抽一抽的,她的手盖在她的后背几乎可以都到硌手的骨头,未免也太瘦了。
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呢,离开她的那个人或许真的很重要吧,瑟瑟忍不住想,荻在她刚离开璃月的时候也是这样难过的吗,才会在她告知了后果之后也一定要跟上来。
她在最初失去父母的时候,又是什么反应呢。
她半蹲下来,抬手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反而更打湿了瑟瑟的袖子,和里面的纸签,瑟瑟也为难起来,荻和衷都不太爱哭,她其实也没有学到多少哄孩子的本事。
“如果你不哭了的话,我就给你唱歌,可以吗?”她轻声问,“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别的也可以,不过我会的不太多,有可能做不到你想要的。”
小女孩使劲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甚至眼看着气息都变得不匀,一旁的少年一惊,连忙出声劝,“绫华小姐,不要太伤心,你看,瑟瑟都已经在这里了,如果你再出事,她该多伤心。”
他们果然认识她。
两个人一起哄着,好不容易这小姑娘才止住那么凶猛的眼泪攻势,改成了默不作声地哭,紧紧地搂着瑟瑟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把脸贴在她的脖颈边,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瑟瑟也只好耐心地回应她。
她来的时候还是日中,不知不觉间已成太阳西落之势,血红色的夕照甚至把鸣神大社都映成了深沉的颜色,若不是熟悉的一声瑟瑟,她险些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