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做了一场梦,梦里他跟着来自渔村的小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海边,聆听来自海的歌谣。
“我没有见过你。”从日出东方到夕阳西下,小女孩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用很轻的,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陈述着事实,她甚至不是在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空,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介于天与海之前,清澈旷远。
空望着她的眼睛一时入迷,小女孩久等不来他的回答,重新转回头去,他如梦方醒,才窘迫地挠了挠头,“抱歉,我叫空。”
小女孩没有理他。
等到再搭话的时候就到了半夜,她一直坐在那里,再起来的时候身形一晃,很快又稳住,然后朝着海的深处走去,空吓了一跳,急忙跟上去拉住她,“你要干嘛,想开点啊,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小女孩茫然回过头来,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样子,“饿,抓鱼吃。”
怎么会,有人,大半夜跑到海里抓鱼啊?!
空一脸大无语地和小女孩一同坐着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木筏的,几根木头草草绑在一起而成的工具,然后看着她用一张破网轻描淡写从海里捞出一条鱼,那鱼大概也觉得荒谬,草草挣扎几下便气绝而亡,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空手掰下鱼头就要开动,视一旁的空为空气,完全没有想分享的欲望,也幸好没有,空一把捂住她张开的嘴巴,“等等,这个,是生鱼!”
有问题吗?
小女孩说不了话,眼睛里透露着这样理所当然的信息。
空头疼地抢过了她手上的无头鱼,又拦住她想再捞鱼的动作,“我帮你做鱼。”
虽然他不是随随便便会对陌生人发善心的性格,但是也不至于能面不改色地看着别人生啃鱼身,稻妻的刺身都还要洗一洗呢,这也太生猛了。
回到岸上后,空把鱼做了最简单的处理,生起火堆把鱼烤熟,才准备把串着鱼的树枝递给了对面的小女孩,在她伸出手要接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又收回来,“算了,等凉一些再给你。”
感觉她很有可能会直接吹都不吹一下就吃。
空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碗筷,耐心地把鱼肉剔除鱼刺并剥下来,等差不多了才递给她,“喏,吃吧。”
小女孩接过碗来,握住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最后还是空夹着一块一块喂给了她,鱼肉甫一入口,她的眼睛立刻变得闪闪发亮,迎着苍白的月光,就像是最珍稀的水蓝宝石,空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游移开,手下动作不停,等到最后碗中见了底,她才依依不舍地眨了眨眼,“还有吗?”
尽管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可空就是听出了她的喜悦,看起来烤鱼很对她的胃口……不,在还流血的生鱼面前,什么都会被衬托得很好吃!
“没有了,这条鱼只有这么多肉。”空摇摇头,提起只剩骨头的鱼身,示意他已经尽最大程度剔肉了,然而小女孩指了指鱼尾巴,“还可以吃。”
“……不可以。”他把这东西藏到身后,躲开她的视线,“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她看起来很瘦小,大概才十二三岁的样子,非常瘦,看起来就像是常年营养不良,衣服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非常狼狈,脸上还有没有好的伤,空忍不住想,她的家人呢,为什么不管她。
不过这个疑问其实有点没必要,答案空大概也猜得到。
“在海里。”她语气平平地回答。
空张张嘴,正要道歉,便看她从衣服里掏出什么,递给了他,是两颗珍珠,“这个是报酬。”
她不再等空说什么,起身就要往回走,空匆忙把火堆埋住,又跟上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在此之前还要去调查八酝岛的人口失踪案,派蒙也不见人影,唯一看到他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女孩,如果这是幻境,这小女孩大抵就是关键人物,他必须跟着她。
小女孩对他不闻不问,随他跟着,自顾自进了他来时见到的渔村,这村子看起来比稻妻最破的渔村还不如,村民的穿着也相当原始,不像是稻妻应该存在的地方,他心怀疑惑,就看小女孩走进了他一开始见到的“房子”,然后蜷缩在角落里,睁着眼睛看从洞里漏出来的月光。
明天再看看吧,感觉从她的嘴里一时半会也套不出什么信息,而且太晚了,打扰别人睡觉也不好,虽然她看起来不打算睡觉。
空认命地叹了口气,也坐到了另一个角落,准备闭目小憩,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到小女孩幽幽地说,“我给过你报酬了。”
空重新睁开眼,寄人篱下,还是不请自来,他卑微地问,“我能跟着你吗。”
“跟着我?”
“我可以给你做饭。”
“哦……”小女孩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还是空耐不住,又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倒是有问必答,“瑟瑟。”
很耳熟的名字,空心想,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名字他在哪里听过,兴许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就一闭眼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老婆婆的声音,“瑟瑟,你愿不愿意嫁给海里的神明呀,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再挨饿了,还能吃饱穿暖。”
海里的神明……谁,奥赛尔?!空警觉起来,瑟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她沉默了几分钟后慢吞吞地点点头,“好。”
“不能答应她,会死的!”仗着老太太看不到,空连忙提醒她,然而瑟瑟视若无睹,完全看不到他一样,跟着老太太出了门,被带到所谓的大祭司那里,按着她的教导说出了自愿去当神明的新娘的话,然后被梳洗过后就关进了一个房间,有专人把守。
尽管没人能看见,空也进不去那个房间,再看到瑟瑟就是三天之后,她被饿得又打不起精神,原本浅蓝色的眼睛也暗淡下来,却还是抿着唇不说话,直到被推到被凿了破洞的船上,她才终于看向跟上来的空,“你也是新娘吗?”
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空皱起眉,尝试解开绑在她腰上的绳子,然而他碰不到那个绳子,即便搭在瑟瑟的腰上,手还是会直接穿过绳子,“你能自己把绳子解开吗?”
“为什么要解开?”
“你会死的。”空直直地看着她,“船上有破洞,会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