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结束之后,瑟瑟抱着书准备回一趟家,把这些书放到家里,不巧的是阿贝多原本答应了尤伊要去鸣神大社逛一圈,临别之际,尤伊依依不舍地牵着瑟瑟的手,赖在她的身上,“我和爸爸明天就要走了,瑟瑟姐姐,你今晚还要在社奉行加班,也回不来吗?”
“嗯……抱歉。”瑟瑟半蹲下来,略带歉意地回答,已经答应过绫华还有绫人等阿贝多走了才会回家,她自然没有食言的打算。
还有空在八重堂买小说,却“忙”得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几乎明晃晃地告诉阿贝多这就是借口,想来也只有那位传闻中的未婚夫会做出的事。
尤伊还想说些什么,被阿贝多提着领子拎回来,他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尤伊的小脑袋,“尤伊,不要让别人为难,妈妈没有教过你这个。”
是真的没教过,阿贝多暗想,他也好,尤伊也好,对世界最初的认识全都来源于师父的教导,而另一个存在自始至终只是“存在”。不过对于拼命想要获得妈妈关注的尤伊来说,即便不明白瑟瑟是否会介意,他都会努力做到最好。
“呜……好吧,知道了啦。”尤伊听懂了阿贝多的提醒,不甘心地皱了一下鼻子,还是在阿贝多的注视下乖乖道歉,“瑟瑟姐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想法,瑟瑟注视着尤伊的眼睛,黑色的眼睛里是不可忽视的依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也需要去一趟神社,有一些事务恰好要处理。”
绫人应该不会生气吧,只是半天没有回去……应该吧?她不太确定地想。
不过阿贝多和尤伊明天就走,她呆在社奉行的时间还长,或许可以拿这个来哄哄会生闷气的小少爷。
阿贝多没有点破这过于明显的谎言,顺着她的话应下来,“那真是太好了,不如一同去吧,尤伊很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我也是。”瑟瑟垂下眼眸,温温柔柔地笑起来,“我也很喜欢尤伊。”
说准了顺道一同去神社,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把书放回家里,她买的书数量不少,不说重量如何,单是堆在一起的体积也已经不容忽视了,带着这么一摞书去神社实在累赘,阿贝多很有绅士风度地接了过来,瑟瑟没有推拒,只是说了句谢谢。
“不用向我道谢,很高兴能帮上你。”阿贝多说,他待人接物相当真诚妥帖,以至于瑟瑟在某一个瞬间幻视了摩拉克斯大人,不过相较于摩拉克斯大人身上用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可靠的气质,瑟瑟总觉得阿贝多说话的语气于她而言是另一种熟稔。
她不会出现幻觉,那么,究竟是在什么时间见过阿贝多,消失的那几百年的记忆中吗?
虽说总被他们意味不明地称作笨蛋,但她还没有真的到痴傻的程度,多少能分辨出阿贝多与尤伊的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对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在稻妻重逢,究竟是精心设计的巧合,还是恰逢其时的偶遇。
无论如何,阿贝多没有挑明,瑟瑟也乐得当做没有发现这些疏漏,并非对于尤伊没有感情,以她当下的状况来看,远离尤伊或许才是最适合的选择。
如果可以把荻和衷也送回摩拉克斯大人身边就更好了……
瑟瑟望向天边,也不知为何,忽然回忆起那时荻还有衷两个孩子抬着头可怜兮兮看着她的样子,和尤伊如出一辙,其实在那时她也并非没有脱身的办法,如果她执意离开,荻与衷拦不住她,可是她莫名其妙地意识到,她离开荻已经两百年之久了,而衷还小,晚上会因为怕黑而闷不吭声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钻到她的怀里。
按照摩拉克斯大人的话,她应该希望她的孩子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既然如此,她应该把荻还有衷送回去才对。
嗯……这样才对。
然而她犹豫了,最后还是接受了荻和衷的陪伴,她理应不害怕寂寞,却在那一个瞬间突然想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个人独处了,算算的话,大概要从遇到温迪那一刻数起,在许久之前,她独自一个人,如同幽灵一般飘荡在这片大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要行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春夏秋冬,日升月落,风雨雷电,世界上的一切与她无关,尚且存活的意义是为提瓦特大陆带来来自深渊的污浊之物。
那样的生活,因为过于久远而在记忆里模糊了,但她本应属于那样的生活。
毕竟她生来就没有情感,就算父母死去也不会哭泣,现在摆出来的姿态不过是为了萦绕在她周围的美味的欲望,只要能够填饱肚子,神里绫人,托马,阿贝多,只要是人类就可以了。
人类牵绊着她的步伐,她从来都应该是一个人。
“瑟瑟,你在想什么?”尤伊拽拽瑟瑟的手,她原本正应着他的话,路上看到了璃月那边的糖葫芦以及糕点,给他还有荻和衷各买了一些,两串糖葫芦被她拿在手上准备回家先放好,忽然她看着某个方向陷入了沉默,没有再应他絮絮叨叨的话。
尤伊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仰起脑袋看瑟瑟,只看到一双蒙着黑雾的双眼,瑟瑟变成了他最害怕的模样,尤伊睁大双眼,瞬间露出敌意,又被阿贝多压住肩膀,“不要紧张,瑟瑟不会离开。”
好在周围没有人,阿贝多拿着随身携带的匕首,飞快地在自己手心划了一下,瞬间鲜血流满左手,阿贝多眼也不眨地用左手捂住瑟瑟的嘴巴,把伤口抵在她的嘴边,瑟瑟睁大双眼,立刻就要挣脱,尤伊提前察觉到瑟瑟的下一步动作,扔开自己手里的东西,抓住瑟瑟的手,防止她推开爸爸。
“唔唔——”
瑟瑟挣扎不得,这场景活像绑架现场,阿贝多面无表情地与“瑟瑟”对视,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浓重的黑雾,他却意识到了其中对他的打量与忌惮。
“不同分身之间信息是不互通的,很可惜,蒙德的分身没有为你即时传递情报。”阿贝多缓缓露出一个礼貌客气的微笑,“不然你会明白,瑟瑟有多么恐惧我的血液。”
毕竟流淌在他身体里的液体,融合了自寒天之钉刮下来的粉末,由师父专门研制,他即为瑟瑟的牢笼。
然而意外突发,还不等他饶有兴趣地再恐吓一下这致使瑟瑟离开他的罪魁祸首,一记携狂风之势的拳头自他后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