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蒙德来信时瑟瑟正在茶楼上听书,对面坐着钟离,他垂眸吹了吹茶,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荻在万文集舍看书,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在璃月逛得不亦乐乎,连瑟瑟都顾不上,只得钟离日日陪同,倒是有心的孩子。
明日便是璃月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这几日百姓对岩王爷的追捧程度登峰造极,茶楼酒馆,街头巷尾,各处都能看到岩王爷相关的装饰。而茶博士正讲到岩神逼退海中精怪的精彩之处,惊心动魄,惹人连连惊叹,他看向对面,瑟瑟正沉醉于评书所构造的那个惊心动魄的世界,她的眼睛难得明亮,唇角的笑容也明艳许多,即便是钟离都不免感叹,倘若瑟瑟肯分一丝注意力给他,恐怕会发现,他的兴致并不高。
钟离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明明本人就在面前,瑟瑟却热衷于追寻民间流传的各种版本的摩拉克斯的故事,每年到璃月来必定会来说书人处听上几次,百听不厌,沉迷时甚至能忽视掉周围所有人。
他也不是没有问过瑟瑟,瑟瑟却弯起眼睛一笑,“因为那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摩拉克斯大人,我想了解您更多。”
虽然两个人度过的年岁漫长到难以估量,但真要说起来,瑟瑟对于最初的摩拉克斯大人的认知,也只有她被从海里捞上来到她因为深渊而仓皇逃跑为止之间几年的共处,况且摩拉克斯大人忙于处理事务,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
再后来她即便有偷偷回来混迹在人群之中看摩拉克斯大人,也担心被发现,往往只是看一眼便离开,不敢多留。
大概因为如此,瑟瑟才执着于追寻摩拉克斯大人的过去,荻悄悄告诉过他,他们家里收藏有整整一面墙的岩神摩拉克斯的雕像泥塑或者相关事物,另外瑟瑟还收集了几乎所有与岩神有关的书籍绘画,从官方考证书籍到民间话本小说,无所不备,无所不有,那里简直就是岩神信徒的天堂。
几千年的岩神狂热信徒是这样的。
荻一直很纳闷,瑟瑟明明这么崇拜岩神,又为什么要坚持守在蒙德,难道直接定居在离岩神最近的地方不好吗,每年还能直接观看请仙典仪,然而每被问及这个问题时,钟离只能深沉地叹一口气,然后默然不语。
心意钟离心领,但一想到她为了探究过去的摩拉克斯而忽略了眼前她平日里最尊敬的钟离先生,钟离怎么说也高兴不起来。
正在这时,从天边飞来一只鸽子,直直落到他们的桌子上,往前蹦了两下,跳到瑟瑟的手心,强行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瑟瑟“嗯”了一声,拾了一块点心捻碎喂给鸽子,趁着它吃东西的时候把绑在身上的信纸拿下来。
钟离看到她脸色顿时一变,原本温和明艳的笑容骤然被寒意取代,他看到了瑟瑟眼中重新翻涌起象征着深渊力量的黑雾,这是她情绪波动极大的象征,瑟瑟这些年为了维持体内力量微妙的平衡,一直保持着情绪不会产生较大的波动,而现如今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瑟瑟!”钟离用了些力量暗喝一声,瑟瑟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刚刚陷入了什么样的状态,她惊慌地站起身来,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又连忙赶快坐下,原本拿着的信纸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她深呼吸几口气,才低声道:“钟离先生,蒙德出了事,我先回去,荻拜托您照顾一阵。”
钟离自然看得出来,他放下茶杯,握着瑟瑟的手腕把她带出茶楼,来到僻静无人注意的角落,肌肤相贴之间甚至能察觉到她身体不自然的发抖。是出了什么大事?前段时间倒是听说风魔龙的事情被解决了,但瑟瑟应当不是在担心这事,而蒙德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然那位虽说不靠谱但也算尽责的同僚大概不会再次踏上他的国度……
“温迪……巴巴托斯的神之心被拿走了。”瑟瑟说道,她忍不住捏紧拳头,久违的感受到了心中翻涌的怒意,“愚人众,欺人太甚!”
琴写信告诉她之前她让琴帮忙盯住的愚人众执行官女士果真有了动作,她带人在教堂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袭击了风神与旅行者,从风神身体里取走了什么东西,还殴打了风神。
其间似乎有哪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但瑟瑟现在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她满心满眼都是琴力透纸背的“殴打风神”四个大字。
她居然……居然敢对温迪动手!
钟离压了压她的肩膀,“瑟瑟,凝神静气,不要动怒。”
虽然他能确保瑟瑟附于灵魂的深渊力量绝对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大喜大怒对瑟瑟的身体也有直接影响。
然而他低估了巴巴托斯对温迪的影响,她摇摇头,“摩拉克斯大人,我要先回蒙德。”
“你的病情尚未稳定,还是先留在璃月,蒙德那边他自会处理。”钟离说道,手上用了力气,瑟瑟无法挣脱,她咬住下唇,“不是的,我……我很担心他。”
不仅仅是要回去和愚人众算账,不知温迪眼下如何,她还记得琴说了,女士从温迪的身体里取走了什么东西。
他那么柔弱,方才费力解除了特瓦林的毒素,还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很担心温迪的状态。
看瑟瑟回意已决,钟离不好阻拦,不过他叹了口气,又调动力量感知了一下他那位同僚的地方,察觉到对方同那位旅人快到了璃月港,才稍微松口气,应许道:“既然如此,我便送你到城门。”
“嗯!”瑟瑟用力点点头,她心乱如麻,一路走到城门口还不忘和钟离嘱咐,“还请您宽慰荻,我没有不要他,回去蒙德处理一下事务,之后就回来接他。他不爱吃蔬菜,请您督促他不要挑食,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踢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
钟离原本侧过耳朵仔细听她的叮嘱,现在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对面,是传闻中金发的异乡旅人,身边还跟着一身蒙德风格衣着打扮的酒鬼诗人,见他们注意到他,还抬手打了个招呼,“瑟瑟,我回来啦!好久不见!”
卖唱的怎么认识瑟瑟?派蒙瞪大眼睛看向空。
瑟瑟好歹从温妮莎时期就是西风骑士团的秘书,不认识风神才奇怪吧。空用眼神回复。
而瑟瑟在静默两秒之后快步走上前,几乎算得上是跑到温迪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是来找摩拉克斯大人求助的吗,愚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