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她再一次跟着金鹏回到了他的地盘,状况比之前糟糕了许多,他似乎完全没有收拾过这个地方,与瑟瑟小时候住的地方比都有过而无不及。
她左看看右看看,非常主动,“我来打扫,还有洗衣服做饭。”
这个她知道,要获得什么总得付出代价的,或许之前金鹏把她扔出去就是因为她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就像摩拉克斯大人所说,契约已成,理应履行。
金鹏瞟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忽然又红起来,他一把揪住瑟瑟的衣袖,阻止了她准备打水的动作,“我有话同你说。”
“唔?”瑟瑟闻言,又坐在了他的对面,“什么话。”
再次答应下来她的要求是一时冲动,金鹏这时又后悔起来,他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处境同她缓缓道来,瑟瑟认真听着他诉说,最后才问,“那个魔神,他在伤害你?”
她不曾流露出丝毫同情怜悯或者悲伤愤怒的神色,也不因金鹏交代自己的累累杀业而恐惧担忧,依旧是那副寡淡如水的模样,让金鹏一度幻视被他吞吃美梦后浑浑噩噩的人。
“是,你若要留下,就在这里待着,不要随意外出,不要被他发现。”他把心中的怪异感压下,叮嘱她,“他近来愈发狂妄,又在准备与邻国的战争,对我的掌控松弛些许,你不要张扬,他不会发现你的。”
“哦……好。”瑟瑟点点头,答应下来,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敢多说。
“若是当真被发现了,你休要在意其他,尽快离开,不要再回来。”他继续嘱咐,思及当初被察觉时他的暴怒,以及所遭受的刑罚,这些年他被压迫驱使得愈发频繁,也正因如此。
但他不会把这话同瑟瑟说,不知该如何说,也没有必要说。
金鹏一手捏住瑟瑟的腮帮子,怕她不放在心上,板起脸同她再次强调一遍,“被发现了之后务必离开,别妨碍我。”
瑟瑟眨眨眼,“哦”了一声。
她就这么住了下来,虽然干活不熟练,好在时间多,这住处逐渐被她收拾出来,也算是干净整洁许多,就是仍旧只有一张床,金鹏原先从来不睡,硬邦邦说了一句“我梦中好杀人”,自顾自坐在桌子边休憩,后来有一次失控时被瑟瑟拖上床,在那之后她就习惯性地把金鹏拖上床再睡觉,一问就是若有所思,“你睡觉好像不会杀人……你在骗人,你不想和我睡。”
金鹏一时语塞,暗道这家伙真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男女之别都不懂。
还没等他想出来怎么搪塞,瑟瑟又接着说,“可是你躺在我身边我会睡得很好。”
“能在我身边睡吗?”瑟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是一点不变,纯黑色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渴望,“我帮你做饭。”
“……”金鹏的表情扭曲了片刻,半晌才勉强道,“……你别做饭,我睡就是了。”
想不通瑟瑟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曾经不知道从哪里捞了一条鱼,说要帮金鹏做鱼汤,无知的金鹏尚且不知生活险恶,他看着瑟瑟粗暴地把鱼甩晕然后扔到锅里时还有些自我怀疑,以为这可能是他不知道的某些地方的做法,直到他试探着喝了一口鱼汤。
金鹏:……
很难形容嘴里那股直冲脑门的腥气,像是在喝什么毒药,不,毒药都比这好喝,他面无表情地转头把嘴里的汤吐出来,然后把这汤给倒了,从此严禁瑟瑟生火做饭。
不吃饭可能会饿死,吃了饭一定会死。
瑟瑟还为自己辩解,“摩……有人喝下去过的,还说很好喝,是你自己不会吃东西,不要浪费吃的,很珍贵的。”
金鹏冷笑一声,坚定地把灶台封了。
瑟瑟究竟何许人也,他不止一次想过,但始终无法从她嘴里得到准确的回答,她只会说自己从渔村出来,具体在哪里是什么渔村却从来都是三缄其口,这家伙任性到了极点,说话做事完全都是自顾自的来,从不考虑他。
但他无法否认,有了她的存在,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偶尔恍惚时他会觉得似乎回到了幼时那段快乐的时光,什么都不必多想,他单纯看着风景勤于修炼也能度过一天,而身旁兄弟姐妹们的嬉闹于他而言并非吵闹,而是他不孤单的象征,现如今这个仅仅被他当做养伤处的存在也因为瑟瑟的到来而有了生活的气息,虽然她自己根本没有这点意识。
如果瑟瑟一直能在他身边的话……
意识到这个想法时,他骤然回神,羞恼于何时他也变成了瑟瑟那般不通世俗的笨蛋思想,却又忍不住继续想,倘若有一日,他能够摆脱魔神的拘役,或许他也能带着瑟瑟回去见他的兄弟姐妹,教教瑟瑟究竟什么才是人情,至少不要随便对哪个男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那只是倘若。
手上湿哒哒的,他低头去看,看到了一手淋漓鲜血,金鹏呼吸一窒,忽然想起他方才听从魔神的指令杀了他的仇敌,看到自他指尖滴落的液体在地上汇聚,蔓延成一条血河,从血河中爬出无数只黑影,狞笑着嘶吼着朝他爬来,太过嘈杂的声音最终凝成一道声音,“你怎能善终!”
造下杀业,吞噬美梦,他毁去无数人的未来,他又怎能善终!
与黑影的缠斗没日没夜,无休无止,金鹏本就负伤,逐渐显出颓势,然而对方却毫发无损,甚至有心思嘲笑他,“你的战斗,到此为止了吗。”
黑影逐渐聚成一道人影,一步步朝他走来,金鹏已然力竭,他握紧长枪横在身前,咬着牙不说话,心中只有一道执念,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再见了。”它朝他举起长枪,金鹏看向他,瞳孔骤缩,在他的对面,赫然是他自己的脸。
那张脸上有愤怒有嘲笑有怨恨有哀伤,千人一面,并非是他,却也是他,是金鹏的罪孽。
他忽然卸了力,长枪落地,闭上眼睛等着那枪尖落于他的心脏,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久久没有到来,只有从背后搭上来的轻浅的呼吸。
金鹏不由一愣。
“快走……”瑟瑟气若游丝,一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攥着一颗琉璃石,往他胸口一按,琉璃石消失在了他的体内。
金鹏忽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