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后,她当即端了过来。
周瀓津教给她的道理,肚子是自己的,拿这个威胁,最没用。
周知许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一碗半刻的功夫就没有了,她把碗递了过去“我还要!”
祁玫笑了,满意的拍着她的肩膀“管够!”
就这样住下去了,祁玫给她个新的名字,祁瑰。
期盼着她能贵一点。
周知许对这个名字很不习惯,往往被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的。
好在身边伺候的人不这样叫她。
那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的叫,她啊一声,周知许就明白了。
住下了七八天,祁玫缺也不怎么管她,只是问了问她会什么。
周知许想了想,自己竟然一事无成。
“只会吃喝睡?”那嗤笑的眼神把她看了个全部,最后眼神的主人又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就谢谢你有这一张脸吧!”
她走了,一同走的还有几个能歌善舞的和她差不多时间来的姑娘。
周知许开始了不安,她旁敲侧击的朝身边的哑女打听。
“啊啊啊啊啊”
她比划了半天,周知许不明白。哑女只能张开了嘴,口腔里粉嫩的肉,短了半截的舌头蠕动着。
她不是天生哑的。
哑女在她手心上写了字,便端着盘子离开了。
周知许揣摩着那个悔字,又卷了卷自己的舌头,安分了一段日子。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在北地是不大现实的,都快要立春了,天气同平日一样的冷,祁玫想却想迎个早春,叫人给周知许换了衣服。
知道该来的要来了,周知许并不配合,嚷着要见人。
这些日子来,她已经知道这拍卖行是什么了,不过就是原先的妓院罢了。逃不了,她也不能任由着摆布。
祁玫进到屋子,见满地扔的衣服,碎的瓷器,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去。
“我不卖身!”
“那你能卖什么?”祁玫觉得很好笑,点了只香烟,嘬了一口,然后夹在手指里静静的等着回答。
她今天并没有烫头,梳的双燕髻,只插了一只簪子,比往日多了点淡雅,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不改,依旧勾人。
周知许顿住了,她的确没什么能拿出手来的,可玉石俱焚的心她是有的。
“你卖的只能是具尸体。”
东亚人的黑色眼睛,在满室的奢靡中,带着尖锐的光芒,像曜石,深不见底,难以言表的决绝。
祁玫挑了挑眉,她托住了下巴,要说些什么,被周知许打断。
“哀莫大于心死,我却觉得人死大于一切。你也不想砸了招牌对吗?”
她是在乎岁枣,可要真的死了,还会在意着谁?真的要把她强行卖出,她自裁事小,她怎么给那些恩客交代事大。
祁玫不说话了,眯了眯眼睛,像猫儿捕猎前弓背出击的危险。
“你威胁我?”
周知许眨了眨眼,算默认。难得的硬气,任由着她打量。
好半响,一支烟都抽完了,祁玫掐掉最后一丝火星,眼底却闪过一丝戏弄过后的嘲笑。
“好,都依你。”
她站起身,给旁边的哑女使了使眼色“给她梳洗打扮。”
哑女拿来衣服要周知许换。
宅子里的姨娘们爱俏,把长旗袍称赞的跟宝衣一样,她们说,凡是女人,一穿上旗袍,就会漂亮起来,蹬着高跟鞋,打一把洋伞,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走一走,腰肢晃一晃,哎呦,亭亭玉立,飘飘欲仙。
周知许有一段时间被说的心痒痒,照着姨娘们的描述,自己做了一件。
岁枣却不允许她穿,她说露胳膊露腿的衣服,穿上去太害臊,好人家的姑娘穿,以后嫁不出去。
念叨的次数多了,周知许也就不那么喜欢了。
她印象里,旗袍就是盘扣领口,短袖子,露出一截白玉臂,除此之外和男人们穿的长衫没什么两样,女人们穿上去像一口钟,闷的紧。
如今,她穿上真正的旗袍,站在镜子面前才知道自己当初想的多么的幼稚。
黑缎暗团花的旗袍,绷着身体,把线条毕露出来,领口镶了金丝线绦子,呈柳叶状,蔓延到小腹处,随着呼吸的起伏,真像初春柳条刚抽丝的样子。
周知许尝试着走了走,里面没有穿长裤,露着圆润的大腿,羞耻于这样的裸露,她直喊冷,不肯出去。
祁玫只能让她又穿了条黑色玻璃丝袜。
好歹腿上有了东西,周知许觉得腿是自己的了,走起来虽然还别扭,但不再像刚刚一步也不肯迈开。
磨磨蹭蹭的,时隔半个月的光景终于走出困住自己的房间。
是商品总要展示的,周知许什么也不会,祁玫就让她上去走两圈。
她说,能不能早点见到岁枣,就要看今晚走的了。
走路周知许还是会的,怎么把路走好她也是晓得的。
圣祖偏爱汉人的东西,后宫里面的娘娘贵人自然而然也对着汉家女学了起来。
汉人多喜三寸金莲,他们满人,马背上长大的,裹脚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却又实在觉得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好看,舍弃不了,只能学姿态了。
皇家的人,一出生就要学怎样走路。
岁枣说走路是门学问,要轻要端,但不能死板着来,要灵。头上的挑子要动,却不能乱动,最好是蝶落花头那般,恰到好处的摇曳,娇而不媚,正是个格格该有的姿态。
周知许不喜欢这些假把式,却又被逼着练过,平常走的不端不正,实际上有童子功在身上,真要逼一逼,倒还能像回事。
她走在昏暗的灯里,脚下法桐木板被打理的映出来光,细细听有潺潺的水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室内喷泉。周知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不敢看下面的人。
影绰中,她到了台子上,起落,落起中,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缎旗袍,旗袍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紧紧地贴着身体,让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