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脾气，小格格不愿出去就不出去，大过年的，惹她伤心干什么！”
不说周瀓津现在面色吓人，单单是周知许按着她下午说的，不下去见尚家人，委曲求全的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姆姆就够心疼的了。现下又被这样的吓唬，更看不得了，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周瀓津要赶人也不走。
“姆姆不必再为她说话。什么事情都按着她的意思来，还有没有章法？这样刁的性子，自家人不管教，让外面的人管吗？”
到时候谁又会惯着她，又有谁会这样好言好语的劝！到时候只有她哭的份！
“今天，必须出去！”
周知许瘪了瘪嘴，喉头酸涩。原来，周瀓津还是觉得她不通教化，性子刁蛮，她到底是个包袱，不是家人。
往日的种种欢乐、情分不过是她的自以为，周澂津指不定有多痛苦。
是她傻是她蠢，把应付当成了真情。
飞快地擦了擦眼角，周知许倒吸了一口气，从姆姆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不甘示弱的喊了回去“出去就出去！左右都是你养我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不就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她装给他看就好了，花了钱总要买个欢心！
只是他应当知道，他买的是块顽石，养不成璞玉，从根上就是个坏的。
倔强的眼神里带着水光，刺得人一疼，周瀓津握了握拳，烦躁的插住了腰。
怎么就成这个局面了？
……
周知许红着眼出了屋子，周瀓津走在前面，听着下面的动静，停在了脚下的台阶，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示意姆姆先走。
“今晚你有委屈，我明白。再怎么闹，咱们关上门闹，在外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为了一个不陪她回来过生辰闹得不可开交，笑话是其次，如何说他也无妨，重要的是她的名声。
女子吃醋惹味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情趣。要紧的是要识大体，不能一心的想要家里的男人围着转。她当不了翱翔的鹰，那就该做个明事理的雀。
“家丑不可外扬。”
周澂津突然的缓和让人不适应，周知许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神。听着姆姆一声声尚小姐的唤着，一下子又舒展了眉头。终于明白周澂津为什么执意要她出来见客了。
忍不住的笑了笑，眼里却是一片淡意。比起继续冷脸，他此刻有条件的退让更让人觉得其中的苦涩。
“二哥，你不明白。”
她不是委屈，是失望。
那股说不明白的感情到底不是在他身上，他不会明白强颜欢笑是何般滋味，不晓得如果可以选择，她多不想当他手里同人怄气的枪，也不懂得她此刻伤的地方是何处。
“我明白。”
耳边发丝在洋灯的映照下在她脸上打下了阴影。看着周知许低头自嘲的笑着，周澂津心里不痛快，火气散了一大半。
到底是低估了这个生辰在她心里的期许。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用洋人那一套留惊喜的把戏，他把手插在了口袋里，把玩着里面的盒子“带了……”
“走吧。”
周知许主动的攀住了周澂津的胳膊，扯了扯嘴角“不会让二哥失望的。”
“……”
满屋子的华衣锦服，穿着一身藏青布衣旧料多多少少有点玩笑的意思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却是这样的一个土气的丫头，人群里不由得多了点议论的声音。
周知许无措的扫过厅内的众人，两三张熟悉的面孔。
徐峥致、周文成、徐达里、下午给她取香烛的丫鬟，还有……不打不相识的‘尚小姐’。她虚了眸光，不敢看姆姆。本是要给尚小姐赔不是的，现在却要配合着周澂津继续胡闹下去。
姚静琪看着周知许闪躲的目光，到没有多厌恶，一扫原先高高在上的样子，竟然勾了个嘴角过去。
她这个样子，是人没有料到的。周知许意外的怔了怔眼，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再看过去时，她已经隐到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主客皆到，宴会也终于能开始了。
周澂津作为主人，虽然有意不愿多和攀谈，但最起码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他和人交际着，周知许自然而然的被冷落下来。
不停探过来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她不适应，有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能听到谈论的对象是谁。虽是住了好些时日，可此刻的宴客厅让她觉得陌生。
香槟美酒，名流佳士。他们身上的洋装洋服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精致，而她因为想着去祭拜晴格格特意换的素服，显得刺眼，往日里喜爱的袖花，也因为繁琐老气的图案在此刻更添了人几分‘死气’。
他们是新人，她是旧人。新旧合不该在一起的。
周知许难堪到想要逃，局促的站在角落里，看周澂津谈笑风生的。此刻真的有了委屈。
他只把她带过来，倒是管一管她啊！
“哟，这个妹妹好像哪里见过。”
许久不见徐峥致，比起分开时，瘦了许多，但说气话来依旧不正经。
看着他耍贫，没由来的觉得亲切。
周知许眼睛亮了亮，像是幼兽找到了母兽。
“瞧瞧这可怜的样子，你二哥可真不是个人，把你一个人丢到这。”徐峥致一面可怜着周知许，一面又是佩服周澂津。
他真是死性不改，还是爱做那种闷声干大事的事情。
从前小打小闹，给外界听点风撒点雨，松一松督军对他的看管，周知许的作用就是顶天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除夕！半个家宴，尚家父女皆在，小报记者也不少。
他一个主人家的让丈人媳妇等就算了，半响过来带个‘女主人’出来。打谁的脸？
是真的要坐实乱伦不成？
“你带我走好不好？”周知许接过徐峥致递过来的酒水，语气里全是急切。
这里她一刻都多呆不下去了！
“求求你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