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说的是。”周瀓津静静的和人看了好一会后才出声，止住了要上前的侍者，亲自切了最上头的用糖果和奶油装裱出来的女神像，径直地递给了旁边的周知许。
周知许愣了愣，看着糕点上面的小人，大大的脑袋，圆圆的眼睛，仔细看能从神态里瞧出这捏的是她。她抬头望了望递东西的男人，黑曜的眼里带着幽暗。一眼的对视让耳朵里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火气被淋得全成了烟，她溃不成军地低下了头。
如果说这只是为了和人怄气做的局，那他也未免太费手笔。周知许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还是周瀓津把她的手捞了起来，把碟子塞了进去。
“不要紧的玩意，拿来图个乐子就好了。脸不脸面的，谈不上。”周瀓津给完东西，扔了手里的刀叉，又示意旁边的人上前“尚小姐喜欢哪一个，轻便。”
如此的张狂，尚维清脸一阵白一阵青，一口气堵在胸口猛烈地咳嗽着。尚秋白紧张的上前给他顺着气，熟练的从他右胸的口袋里拿出了药瓶喂了一颗过去，她抚着尚维清的背，羽剑眉微微皱起“瀓津，我们的事还要把家里面给牵扯进来吗？”
他这样落父亲的面子又有什么意义，这门亲事本就由不得他们做主。周尚两家交恶对于他又有什么好处？最后害的还是他的前程，她压低了声音“我知你怨我，可当日之事实属迫不得已，这么多年我在外面飘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如今我回来了，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可以吗？”
“···”
声泪俱下也比不上现下字字呕血般的倾诉，这些话，普通人听尚会动容，更何况是相知的恋人，哪里还有什么怨什么恨。
“瀓津，你还要和我怄气到什么时候？”
周知许捧着被硬塞过来的碟子，小口吃着这新鲜玩意，敛下了刚刚钻出来的欣喜。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不想挤在这两人中间，吃完了碟子里的东西，也不求着徐峥政了，自己悄悄地退出了宴客厅。
今日是除夕，是她的生辰不假，可同样也是晴格格的忌日，比起过生辰她更习惯祭一祭晴格格。回到房间，拿出了早已经抄好的经文，外面的宴会还没结束，周知许怕惊扰客人，找了个铜盆，摆好香烛，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头，就开始在屋子里烧起了东西。
莹莹的火光里，她想起了岁枣，想起和岁枣一同度过的年头，最后绕到了宴会上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她突地厌恶起了现在的自己。羞辱于荣耀，身份与时运全都要仰着别人的鼻息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不可否认周瀓津今日说的话是心情郁结下的失了分寸，可火星子也能燎原，种了因就会有果。今日的气话又怎么敢保证是不是来日的真心实意？
她不能真的等到那一天到来，眼睁睁地看着现下的兄妹情份被一点点耗尽。
看着跳跃的火舌，周知许下定了一些决心，喃喃着“娘，你要保佑我啊。”
···
除夕，压岁。
周瀓津通宵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从牌桌上起身，宿醉让身子酸乏，扯着领带往楼上走，衬衫的扣子解了一半，看着守在门口的人，又重新系了回去。
“二哥。”周知许视线撞上了那半个露出来的胸肌，慌张的低了头。
“嗯。”周瀓津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垂着眼扫了扫秀气的头顶，还是开了口“有事？”
一大早上的，守在他门前做什么？
“有事。”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周知许舔了舔嘴唇，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周瀓津，心一横“给你拜年。”
“祝你笑口常开，幸福安康，吉祥如意。”耳尖通红。
真是太没脸没皮了，昨天刚吵完架，今天就上赶着来拜，周知许说完自己都唾弃自己。
周瀓津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没料过她会主动的来服软，想起昨晚的不欢而散，又看着面前的小心委屈的脸。欣慰之余又觉得实在可恨。她若早一点缓过来，不任性刁钻，又岂会把好好的生辰过成那个样子。
“这祝词，说得倒是应胃口。”
“那就托你的福，只盼着新一年里少受点气，让我不仅能笑口常开，还能长命百岁。”
卖什么委屈？恶人先告状！
阴阳怪气的，周知许听不过去，却没胆子说出来反驳，噤着声自己憋闷。
心里面想的什么全在脸上了，周瀓津看着那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脸心里舒坦了，也不计较她那点桀骜，往人的脑袋上崩了一下，潇洒地甩衣服到肩膀上“行了，拜完了，回去吧。”
周知许看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就要离开，慌张地挡住，不满地皱了皱眉。抬头看着人不明所以的样子，无奈地抿了嘴，伸出了手，嗡声的说着“红包。”
这吉祥话又不是随便说的。
“···”
周瀓津靠着门框，环起胸看着探到前面来的白净的手，眸子沉了光，停下来做什么。
真是无利不起早，在这里等着他。
“没准备。”
“你怎么能这样！”
周知许眼看着自己计划第一步就这样落空，不由得急了起来“我可是起了个大早！”
他不是大方的很，拿金瓜子赏人，都不知道备下几个红包？这是过年啊！都不知道讨一个好兆头吗？
“没人让你起早。”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小气！”便宜了还卖乖，周知许被气得跺了跺脚。
她气愤地要转身离去，脑袋却被砸了一下，吃痛地叫着，刚想要发作，看清了东西以后，眼睛亮了起来。咧着嘴把东西抱紧了怀里，冲着已经关了的门，兴致冲冲地喊着“谢谢二哥！祝你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子孙满堂、招财进宝···”
周瀓津听着不重样的词，脱了衬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当真是一字千金。
周知许得了皮夹就快跑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纸币拿了出来，按着上面的面额加了又加。
六百八十二块。
三十块就能买一头牛，这些钱应当算是多得了。
她纠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