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许在校长先生的办公室里给徐峥致打了电话过去。
她面前放着的正好是一纸退学函,已经被校长先生盖上了章,只差着家里人来签一个字就要生效。
所有的委屈害怕在接线员把电话转了过去之后爆发了出来。
徐峥致接着电话只听她哭了,她说的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先别哭,慢慢说。”
他坐直了身子,一面劝着对面的人放宽心,一面伸了伸腿朝着旁边坐着看股市的男人踢了一脚。
周澂津不悦地转过了头,鼻梁上的珐琅眼镜往下掉了掉,露出后面清冷的桃花眼,侧脸清瘦又坚毅。
瞧他不乐意的模样,徐峥致挤眉弄眼地指了指手上的电话,张了张嘴比了个口型。
“十六。”
松了收音筒,里面的哭声也逐渐的大了起来。
一点也没有姑娘家的含蓄,嚎啕一般,就像三岁小孩子一样,别人越劝着,她反而哭得更厉害。
可怜之中倒有些滑稽在里面。
周澂津听着声音,并没有立即起身,把头扭了过去,空眼望着面前跳跃的数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还是摘了镜子,走了过去。
他穿着白色亚麻套装,配着背心,到电话机前,单腿依着,另一只胳膊搭在了旁边的背椅上,大拇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仍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
把听筒放在耳廓处,声音熟悉。
细细的抽泣声,再多的委屈也诉不完了。
男人放在背椅上的手反了过去,露出微微有青筋的手背,敛下眼睑,静默着。
“问啊,你快问啊。”徐峥致在旁边干着急,他以为周澂津把电话拿过去是要安慰人,结果半天是装起了木头,绷着嘴不说话。
“别哭。”
他半响后开了口,面上却是皱着眉警告意味的看向旁边想要要求更多人。
他并不愿意现身,亦或者说现身在周知许面前。
只是哭几声,听着哭的厉害,但声音中气十足,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抽泣声没了,对面安静了会儿,好久后传来了沉稳的男声。
“有些困难。”
“什么意思!”
徐峥致护短,再加上又是真心把周知许当自家的妹子看,听着她哭成这个样子,早就坐不住了,可又碍着有周澂津这个正儿八经的哥哥在不好越俎代庖。
而他偏偏又端起了架子,不冷不淡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听电话里头换了人,他把人挤到旁边,扬了扬声。
“什么叫有些困难,天塌了也给我把人哄住了!人在哪?老子现在就过去!”
周澂津把听筒还了回去,自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了腿,静静地听着。
“学校,她出了些事情。”
徐峥致梗住了脖子,一口气没喘上来,拔高了一个声音“学校?!在学校里哭成这个样子!谁怎么招她了?人是伤着了?给我们打什么电话,送医院啊!”
“……”
对面人似乎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没有伤着,是她自己的问题,作风问题。”
“不是什么叫……”
徐峥致还想问什么,对方却先一步挂了电话,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皱了皱眉。
周澂津掀着眼皮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该怎么说,徐峥致听到作风问题理所当然的想到最近一段日子看到的。
附中虽分了男女两部,可并没有限制着互相的来往,交往上,不好说……
“那丫头最近和男同学走的近,有好几次都是到了半夜才归家,出门也不让司机跟着,唉,这事你比我懂。”
他是上海的浪子,十几岁就开始搞女人了,剩下的还用他说吗?
男女这点事情,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了。
徐峥致站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帽子下来“我去看看。”
他稍微冷静了冷静,往前面迈着步子,扫到搭在椅子上的手,迟疑了“你要露面吗?”
周澂津往后躺了躺身子,半个多月下来,他瘦削了许多,陷在那真皮沙发里倒有些羸弱的感觉,半响过后人摇了摇头“你去解决就好。”
“也行。”徐峥致也不想让周澂津过去,周知许哭成这个样子,他要是过去再把人给骂一顿,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
雪弗莱高调的停在附中门口,从里面下来了穿着黑色长筒军靴的男人,上身的白衬衫塞了一半留了一半,松松垮垮的,外面套了件过膝的毛呢军大衣,面上戴着黑色墨镜。
周知许刚刚哭得厉害,到现在还是红着眼,见着徐峥致倒是沉稳住了,只是沉了沉嘴角,倔强地擦了擦眼角。
“出息!”
徐峥致见她这个样子,虽是恨铁不成钢,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抽了腰上的腰带,他把人拽住走到旁边“是不是这个?”
周知许惶恐地看着他的这副架势,一面把赵震往后面推着一面把他拦下“别打人,这里是学校。”
“你还管这是哪。”徐峥致现在满腔的后悔,他就该一开始棒打鸳鸯,省得现在周知许被这样一个货色给骗。
赵震帮着姚静琪,周知许起初是愤怒失望,冷静下来后又想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看见徐峥致出现,她猛然地想起那盒罗曼蒂克巧克力。
那盒巧克力最开始是出现在姚静琪手里的,而姚静琪当时又是和赵震在一起。
再加上他给她补习时,总是不经意地问起姚静琪的事情。
她当时只顾着遮掩她和姚静琪之间的约定,却忽视了赵震那过分的关心。
他喜欢姚静琪。
周知许被这见色忘友的做派伤透了心,却也不想赵震被徐峥致打,她把人推开“咱们割袍断义,大路朝天,以后各走一边!”
她说着抽住了徐峥致腰间别着的匕首,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毫不犹豫地划了一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