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腰肢的柔韧度是很强的。
卫姜一把扶住陈十八的肩膀:“怎么一碰就躲,跟条泥鳅似的,完全沾不到边。”
她紧紧摁住陈十八,嘴角跟着用力,唇边绽开一朵梨涡,如同日光下的白雪,不可直视。
陈十八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如鼓雷动。
卫姜掰开他的眼皮,只见眼球上面遍布血丝,眼眶周围有些红肿的迹象。
“疼吗?”
她的声音很近。
陈十八总想闭眼睛,但是被她用手掰着,只能小幅度地眨眼:“现在不疼。”
这次他看得清楚,卫姜手上的确有茧子,不厚,练箭的日子应该不长,能达到那样的准头,她的确很有天赋。
她吹了吹他的眼睛:“问题不大,洗一洗眼睛就行。”
她一松开手,陈十八又开始掉眼泪。
卫姜叹气:“你这眼睛真是多灾多难,之前被我撒了药粉,现在又中了那狗土匪的药,你以后行走江湖,可要注意一些。”
陈十八“嗯”了一声。
另一边,一位穿着湖绿色袄裙的妇人穿过花廊,身后跟着一群婢女,步履匆匆地走进内室。
甫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婢女们见到妇人,连忙打起帘子。
妇人看起来卅岁有余,保养得很好,一双柳眉紧蹙:“谨之如何?”
吴喻怀原本坐在床边,见到妇人,上前牵住她的手:“夫人莫急,谨之腿上受了伤,并无大碍。这会儿先给他上点药,已经叫人去青囊阁请苏大夫了。”
吴夫人俯下身去,轻轻抚摸吴谨之的脸庞,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由得悲从中来:“儿啊,听得到娘说话吗?”
吴谨之的眼球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娘亲莫怕,孩儿无事,让娘亲担忧,孩儿罪该万死。”
吴夫人慌忙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许说胡话,你好好将养着,什么都不要操心。”
不一会儿,丫鬟们簇拥着一个白须老人和药童走了进来。
吴喻怀慌忙迎上去:“苏先生来了,喻怀该去迎接的,只是犬子受伤,我忧心如焚,望先生见谅。”
苏大夫拱手道:“吴老爷言重了,请容老夫看一看公子伤势。”
苏大夫凝神为吴谨之把脉,又掀开衣服观察伤口,最后写了一剂方子:“公子伤口并无大碍,只须好好养着,轻易动弹不得。依照这个方子,每日三次地用药,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如初。”
“多谢先生。”吴喻怀作揖道谢,“家中还有一位伤员,劳驾先生移步。”
吴喻怀一边引路,一边叮嘱妻子:“夫人照看好谨之,我去去就来。”
吴夫人守着儿子,叫来一个仆人问话:“听说老爷带回来一个少年郎,还受了伤,这是何故?”
那仆人正是先前被吓到的,站在堂下回话:“回夫人的话,老爷只说路上遇到土匪,小七小八都不幸被匪徒杀了,幸得一位小公子拼死相救,才得以逃出生天。”
吴夫人听得心惊肉跳:“阿弥陀佛,小七和小八,当真殁了?”
“是,老爷也极为伤心。”
吴夫人抹了抹眼泪:“他二人自幼跟着谨之,一向最是稳妥,这次只是去走个亲戚,怎么就遇到这样的祸事?”
“娘亲。”吴谨之低低地叫了一声。
吴夫人握住儿子的手:“谨之,娘在这里,你莫怕。”
吴谨之咳嗽一声:“这次路途真是十分凶险,那两位少侠与我年纪相仿,但是身手了得,若没有他们,我与父亲再不能回来了。”
“好,他们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与你爹会好好谢他们的。”
吴谨之昏昏沉沉,仿佛又回到了马车上,身上又痛又冷,鼻腔里满是血腥味。
他怕,怕小七小八的尸体。人一死了,就再也不是生前的模样。
他们的表情那么狰狞,恍惚间似乎和土匪的丑恶面貌重叠在一起。
吴谨之想,他可能很长时间都走不出这段噩梦了。
唯一令他感到安心的,就是身后稳健的马蹄声,还有那人武器碰撞出的金石之音。
那姑娘分明和他年岁相差无几,一举一动,却凛然不可直视。
吴谨之沉沉睡去,吴喻怀又带着苏大夫去帮陈十八看眼睛。
苏大夫给陈十八把脉,心中有了把握,此人脉象稳定,身体十分康健。
卫姜坐在椅子上吃糕点,看苏大夫望闻问切,老人家身上一股子药香。
苏大夫不知道陈十八中的是什么药,沉思良久后,提出一个保守的方法:“今夜天气晴朗,吴老爷派人去接一些柏叶上凝结的露珠,或者菖蒲上的露水,用来给小公子洗眼睛。待老夫回去翻一翻医书,或许有治疗的方子。”
“是,喻怀记下了。”
卫姜擦去手上的残渣,拱手一拜:“老先生,您说,可否用芒硝煎水洗眼睛,三日后再加一味青皮煎水。”
苏大夫上了年纪,徐徐转身看向卫姜,目光如炬:“姑娘懂医?”
“不敢不敢,只是略读过医书,我兄长身体康健,应当能用重药……”
卫姜话音未落,忽见苏大夫拂袖,白眉倒竖:“女子也敢妄论岐黄之术?”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陈十八上前一步,站在卫姜面前,冷冷地睇着苏大夫。
顿了一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苏大夫又冷声道:“若非见你年幼无知,老夫绝不和你同檐而处!”
卫姜没显现出怒意,只是听着苏大夫的话,眉眼重新变得沉静,仿佛之前的俏皮都不曾出现过。
陈十八自然不会打嘴仗,只是眸光冷冽地看着苏大夫,眼睛微眯,通红的眼中流转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