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昭仪柳眉轻蹙,眼底透露出不赞同。
“陛下……”
她迟疑地开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皇帝温柔的看着她,放轻了声音问:“爱妃不方便吗?”
珍昭仪如小扇子般的睫羽微微眨了眨,嗫嚅着唇道:“虽然臣妾很想陛下留下,可嫔妃有孕时留宿于礼不合,还望陛下三思。”
“你不愿意?”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神色危险的盯着珍昭仪,大有她说错一句话就直接起身离开的架势。
珍昭仪锦被下的手紧了紧,下颌因为紧张而微微收紧,衬得整张脸更加莹润小巧。
烛光之下,她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薄唇轻启:“臣妾自然愿意,可陛下总要考虑宫中姐妹们的心情,否则臣妾不就成了姐妹们的公敌?”
语罢,她至于锦被下的手伸了出来,讨好地拉住了皇帝的衣袖,撒娇般地扯着晃了晃,娇娇地说:“陛下,您就心疼心疼臣妾嘛~”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皇帝一时间拿不准珍昭仪是真情还是假意,故而试探性的问:“那爱妃的意思是?”
珍昭仪咬了咬唇,顾左右而言他:“前两日一直下着雨,臣妾又在清凉台休养,阖宫之中唯有月美人来探望了臣妾,臣妾大为感动。”
“月美人。”
短短的三个字从皇帝的唇齿尖间流出,仿佛带上几分了缠绵的意味。
他大掌拍了拍珍昭仪的肩,悠悠叹了一声,道:“朕知道了。”
珍昭仪稍稍向前蹭了蹭,身子微微向下倾,将头埋在了皇帝的肩颈处。
这是一个绝对顺从的姿势。
皇帝伸手将她揽过,两人静静的相拥。
须臾,皇帝缓声道:“朕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珍昭仪点点头,目光不舍的看着皇帝出了门,重新踏入雨幕中,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小蝶端着一碟杏仁路走进来,舀起一勺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送至珍昭仪唇边,同时无奈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坐了还没有半刻钟,就被娘娘请去了别的嫔妃宫中。
消息若是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看待娘娘,怎么看待留华阁?
珍昭仪勾了勾唇角,从小蝶手中接过杏仁露,低下头慢慢喝着。
“答应了旁人的事,本宫总归要做到。”
最近盯着留华阁的眼睛够多了,她迫切的需要月美人帮忙分担压力,好留下足够多的时间让她养胎。
她必须要保证皇儿顺利降生。
如此,她才会妃位有望。
另一头,摘星楼。
得到了珍昭仪的传信,月美人欣喜若狂。
她急切地在房中走来走去,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白棠,我应该换身什么样的衣裳?”
“你说我能得偿所愿吗?”
白棠嘴角抽了抽,无奈道:“美人,如今已经到了酉时,您该收拾着安置了,所以穿什么都不太重要。”
总归是翻来覆去的那几件寝衣。
“你说的对!”
月美人拍了拍脑袋,匆匆走到衣笼旁,亲自挑选了起来。
她得选一件最有韵味的寝衣。
当了那么久的替身,她对皇上的喜好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多少能猜出来他喜欢什么款式。
今夜,珍昭仪把梯子都递出来了,她绝对不能失败,应当乘着青云梯,一步步爬上天堑。
月美人衣笼里的衣服并不多,寝衣更是只有那么几件,她望着里面纠结半晌,最终选了一件上头绣着并蒂莲的紫色寝衣。
换好了寝衣,月美人又对镜铺了一层粉,浅浅描了眉,这才重新熄了烛火,合衣躺回了榻上。
她在心里默默数到五十几时,外头响起了刘全福唱到的声音。
月美人又在心里默默数了几下,这才唤着白棠掌了灯,起身出去恭迎圣驾。
皇帝这次是乘着轿撵来的,所以身上并没有被雨打湿,只带着深夜微微的凉意。
他自然而然的牵起月美人,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内室。
月美人从皇帝手中接过披风,转身挂在了远处的屏风上,又从白棠手中接过托盘,端着走到了皇帝身侧。
她莲步轻移,姿态清雅,轻声道:“雨大寒意重,陛下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美人十指纤纤,手指莹润又粉嫩,端着姜茶递到眼前,眼中含关切,使得皇帝无视姜茶的辛辣味,仰头将其一饮而尽。
月美人接过汤碗,随手递给了身后的白棠,同时冲白棠使了个眼色。
白棠了然点头,眸中的犹豫最终化为坚定,端着拖盘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殿内燃着熏香冉冉腾空,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月美人走到香炉旁,重新舀了一勺放在里头,紧接着收好熏香盒,行至皇帝身后,动作轻缓的给他揉着眉心。
忙碌了一天,又顶着雨走了许久,皇帝早就疲惫了。
如今闻着安神香,再加上月美人的按摩,只觉得困意渐渐袭来。
他大手一拉,直接将月美人圈至怀中。
“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月美人羞涩低头,露出半张姣好的侧颜,那是她对镜练习了无数次,最像江明月的角度。
果然,她听到了皇帝悠长的呼吸声。
“嫔妾服侍陛下就寝。”
她素手轻抬,指间划过衣襟。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床幔层层落下,独留月光高悬。
当夜,月美人成功侍寝。
隔日,流水般的赏赐从紫宸殿到了摘星楼,还是刘全福亲自走到这一趟。
阖宫的目光果然从留华阁离开,重新聚集在了摘星楼之上。
相比于已经保住了胎的珍昭仪,还是月美人这里更让她们好奇。
沉寂许久的月美人怎么突然又受了宠?
晨起时,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月美人眸中闪过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