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稀薄却也在慢慢消散,窗外逐渐开始变成一片明亮亮的绿,骄阳冉冉升起,直到人影绰绰,不再显得有那么冷清。
白色的窗纱随风,窗外风铃也轻轻摆动,丁丁呤呤。
站在阁楼的李鱼书回过身来,室内的冷竹香薰早已在前半夜熄灭。
一切,都像是没有如愿以偿。
依稀记得苇州的那场秋,火红的枫叶洋洋洒洒倒映在湖面,叶片上的水珠清晰可见。
可惜,那只是在梦里。
现实是,眼前的隐水青山,江岸两旁,是闲来散步的人影,岁月静好。
今日的天空云层很低,一伸手,像是就能够到云朵。
她独自站在白色欧式建筑的右侧,一只手抬起随意地搭在栏杆上,身影看起来洒脱恣意,却也十分消瘦。
因为小的时候学过芭蕾的缘故,所以李鱼书的体态很好,她轻微阖眼,面对着阳光,和周围美丽的风景彻底融入。
隔着落地窗,室内气温适宜,手腕的手表闪烁着微微细闪,十点二十,双眉不由自主的开始微瞥,原打算整点的时候出门,现在不受控的定在原地许久。
悠然的日子过的久了,就会让人差点忘了一些重要的日子。
“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
身后传来声音。
李鱼书回过神儿来,往楼下瞅了瞅,回到房内,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了管家一眼,轻声问:“我可以不去吗。”
吴承志柔和的笑了笑,随后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门侧。
没有人再说话,僵持了不下三分钟。
李鱼书无奈的从桌子上拿过手机。
剥开一颗蓝色糖果含在嘴中,一路上,她眉头紧锁,歪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旧时如昨。
安溪何家、宋城董家、吴越杨氏…多是从旧时便有权有势的显贵,余后二十多年累积资本,其中也不乏从社会边缘钻了空档子后来发家致富的。
这些年,李胜总是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上个月刚买下商业金融中心的一块地皮。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
白秋垭穿着中式睡衣,不紧不慢的从卧室下到大厅,叫来李鱼书和她一起看此次宾客宴请的名单。
多年不见,彼此之间并不显什么母女之间的亲昵。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宛如一幅画。
白秋娅五官相对立体,欧式大双,李鱼书不随母亲,反倒遗传了父亲的月牙眼,骨相柔和,却又带一丝清冷。
“这个,是你何叔叔家的大儿子,应该是比你年长两岁,到时候有机会,你们可以吃个饭什么的。”
李鱼书顺着白秋娅指的位置看去,照片上的人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点了点头,她的心里丝毫没有波动,李鱼书不用看她,就知道白秋娅心里想着什么,显然,这样的话题和氛围她并不喜欢。
见李鱼书没什么反应,白秋娅没再说话,拿起桌子上的老式电话,按下了拨号键。
……
金箔缀名册,红纸作底,从头至尾,117位来宾,名字电话、携带家眷,统计的正好儿。
那些人和“她”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但她依旧要遵循礼数去唤他们一声“姑姑”“叔父”,只因这些人在商界、政界都有着一定的地位。
不知何时认的亲,又要带点故,都是儿时的事情,她早就没有印象和记忆了。
……
有些东西太过复杂,一重又一重,如枝箩攀附,将颗颗人心玩的是百转千回。
她不在意,更不想费心思在这上面,单单这礼物一早就被人送到了家里,耳畔又传来白秋娅刻意的说辞和掩饰不了的笑意。
“这怎么使得?我们的关系还需要这些东西?”
白秋娅笑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依着名单上的顺序,挨个儿的翻动着通讯录,再一个一个回复着电话,重复着同样的语句、用着同样的语气。
有时她看向李鱼书,李鱼书只能艰难的挤出个微笑。
“谢谢,谢谢,下次大家聚一聚,定个好包厢,请你们吃饭。”
“哎呀,肯定没问题…这事儿,一定办妥。”
白秋娅笑着玩弄着自己刚护理过的头发。
李鱼书坐在沙发上暗衬,依旧保持沉默,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书,本来还在琢磨着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而后随意的摘了一个礼物牌子,大都是些名贵的饰品,金银翡翠,这些东西可都是白秋娅的心头好。
桌上的礼品中,最名贵的当属那件紫罗兰翡翠,颜色淡的像紫罗兰的花芯,听说这个名字,也可以叫做“春”。
挂断电话,白秋娅回过头。
“你这回来大半天了,怎么也不说话?
李鱼书侧着身子望向她,淡淡的说:“这次回来,主要是工作安排,结束工作后我就回去。”
“哦”
两人间的对话,像是下属跟领导的汇报......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冷寂,李鱼书端起一杯茶往后仰了仰身子,靠在沙发上。
白秋娅漫不经心的询问。
“不多待几天?“
“嗯”
李鱼书抬头看看,二楼的书房没有动静。
李鱼书看着白秋娅抬起手臂将标签又重新放回礼品夹层,眼前的这些东西,如若只是单纯的赠予她,她断然是不会纠结的一整夜没睡着,而是在礼物没有进入家门前就早早退回,压根不会给它们进门的机会。
如是话本子里的戏码。
有的东西,是否真的如白秋娅说的一般,只要别人送出,你便没有推辞的道理,这个时候,所有东西都像是变了质,拒绝已然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人被卷入旋涡,无可奈何。
李鱼书盯着桌子发呆。
一盏茶的功夫,二书房的门被打开,李胜从里面走了出来,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他缓缓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随后谈了口气。
白秋娅抬头看了一眼,放下了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