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天早上,和小树一起开车去往文汇区,车子在立交桥上平稳的运行。
“听说林申这人性格古怪,领导昨晚还打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说让我们说话注意一点。”
李鱼书坐在后面,紧闭着眼,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昨晚背的稿词,嗯了一声。
大部分搞创作的人,多少都会有点特别,也可以说,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只是一些人把某一方面放大了而已,她对此并不会感到惊讶和奇怪,内心留下的只有尊重,她也算一个包容度比较好的人。
从酒店到林申的住处大概二十来分钟,中间碰到堵车。
这里没有高大的建筑,寂静茂密的梧桐林,绕过凌街,树影斑驳摇曳,对面是民国时期的复古建筑,秋季,却依旧能听到盛夏的蝉鸣。
路两旁是拎着新鲜蔬菜和花鸟鱼虫的行人。
小林一路上问了好几个行人,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李鱼书拎着采访包呆在站牌边等着他。
“苇州南岸路有家粥铺,好喝,工作结束了,你可以去试试。”
李鱼书点开了手机,看到沈欤发来的信息。
“好,工作结束就去。”
沈欤:“风景也好。”
李鱼书:“行”
“跟谁聊天呢?”突然冒出一声,小树已经站在她身后很久了。
李鱼书一回头,本能的关掉了手机屏幕。
“没谁,一个朋友。”
小树笑着看着她:“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李鱼书带着肯定的语气。
“普通朋友,你紧张什么。”小树带着有些欠揍的音调,笑弄她。
“哪有紧张?”
小树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还不了解你,一紧张眼神就习惯性的掐手指。”他注意力放在她被指甲磨出印记的食指上。
李鱼书咳嗽了一声,转过身不再搭话。
沿着坡路往上走,道路逐渐变得宽阔。
“16栋4号”,这是一栋三层住宅,和普通的别墅没什么差别,让人完全想不到这里住着一位影响着两三代人的伟大文学作者。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两人站在门前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斟酌了一下。
门铃按响了三次,最后才有人来开门,是个身上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印记,她自称是这里的管家。
“您好,我是红枫的记者李鱼书”
李鱼书掏出记者证给她看。
女人确认过后,对着面前的两个人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先生在里面。”
李鱼书跟随着女人走进去,庭院里被打扫的很干净,青石板旁,植物盆景规规整整,一面墙爬满藤蔓,葱葱郁郁,看来,这家主人还挺有品味的。
果实已经逐渐进入成熟期,此刻庭院中的桃树已经开始逐渐往下掉叶子,七零八落。
她站在桃树前怔了一会儿,呼吸里都像是蕴含着难过,脸色不佳。
小林在一旁戳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笑弄。
“你这小姑娘莫不是惦记我的桃子?”
李鱼书转过身,站在花坛旁的人头发花白,比刚刚开门的人看起来还要显老些,手里拄着一副原木拐杖。
他的瞳孔深邃,目光有力而平静,安静了有十秒的时间。
李鱼书怔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大脑面部识别神经元出了问题,看他的一瞬间就像是在看沈欤六十载后垂老的样子。
一瞬的跑神儿,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前些日子看沈欤那张脸看得多了,才会出现幻觉。
又或许,是曼德拉效应的作用下。
“您好,林申先生,我叫李鱼书,这是我的记者证,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
“叫我小林就好”,小林提着手里的道具,站在一旁。
他和资料上大差不差,但和领导说的不太像,接触下来没那么淡薄冷漠,反而林申笑的很是和善,转过身,在身后只落下一句话:“进来吧,在这里,不必拘礼。”
手持拐杖,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让人忍不住想要过去扶他一把。
“他的腿有点问题?”李鱼书心脏抽搐了一下,一阵儿放慢呼吸,气氛变得微妙。
余光里的惊讶只持续了三秒,很快便收回,把他当做普通人对待,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况且,一旁的管家也没有扶她,而是走进了左边的一个屋子,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端着茶盘,果盘。
室内干净整洁,带着他们绕过扶手和旋转木梯,对面除了被擦得明晃晃的玻璃窗,还有一套红色书柜,里面盛满了书。林申坐到了沙发中心的轮椅上,这个距离,刚好可以够到桌子上的茶杯。
“先倒热水,再放茶包。”
林申在一旁嘱咐,看样子,这个管家是新来的,并不熟悉这里的设施。
回过头,林申转动轮椅,示意李鱼书和小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他的腿上平放着一本书,枯槁的手平放在封面之上,像是教堂的神父。
“可以帮我拿一支笔吗?在左边的那个架子上,黑色的。”
李鱼书点点头,走了过去,目光绕了两遍才找到。
这年头,还有人在使用这种很古老的钢笔?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茶香,李鱼书收敛了眼光,想起出门前,领导发在小组群里的叮嘱,默不作声的把钢笔递给了他。
小树在一旁拿出流程稿,准备递给林申过目,或许他们可以先对对稿子,拟定以下流程,他抬起胳膊摆了摆手。
“随时都可以开始”,林申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茶水,随后放的稳当。
这一点大大加深了她对林申的印象。
她听说林申是一个很佛系的作家,相视一笑,李鱼书咳了咳嗓子,把收音器放在一旁。
室内安安静静的,可以听到外面枝头的小麻雀在叫,接下来,她要向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