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不让,爬起来就掐彩霞两夹腋窝,彩霞怕痒痒,松开玉姝妈妈,只一蹲身把小凤骑上,两个在床上滚。哪个是小凤哪个是彩霞,这是谁也闹不清楚……
玉姝怕俩人闹时间大闹得不好,拽彩霞叫小凤,祝莲和殷萍把俩扶起,叫俩对脸又比齐坐。小娟道妈你看,玉姝看去即边乐边道:“一个样。穿的鞋脚,头发梳的,面孔,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这时点这两个大保险灯,都把热忘掉也都把饿失去,正在加细端详边说经过细话。
还是何广成在门外喊一声,“就只你们娘十个没吃饭。”这方去正房这三间明屋吃饭。这三间明屋四面是铺,中间排着两张高桌,吃饭拽开,减去吃饭用就要学习和裁剪。这都是暂时的,主要还须去临安走一趟,扫清这股拍花头是必须的。设立什么场开买卖还在下一步。这是祝莲殷萍小娟等初步的计划,此外谁都不知。
算来可能今天是七月初二日,蒋五一亮就蹲在船上,被茫茫大雾披身,他在想战无不胜的小姐妹,我这辈子算开了眼界。这个自报花凤凰的女人可也够屎壳郎伸爪的,我真替小姐妹担心。因为要胜都胜,要败的话我也算搭刀。眼看着要没指望,谁料这位小姐飞身一剑刺入嘴中,直插咽喉,我要叫出一句好来,不知怎改了调,心中叫一声我的妈呀。我屁股坐在船帮上,眼看闪下江去,一把叫韩飞抓住,手真快。这样一个大客船又添一个大货船,加那两只,自己一只,这是四只大货船一个大客船,这是生死在一线之路拼命得来的。
这小七可要走运,我也翻翻身,对对……忽听咚咚咚咚的声,这是谁戳得甲板山响?没什么事去给狗挠蛋去!咚咚咚咚咚,这么大雾,是谁来瞎几把戳的!咚咚咚咚咚走至前面。“哎呀我的勾爷!这早做什么?”答:“我来找小七,拿欠五个月的船税和人头损。”
“我告你以后别勾勾的,你管我叫万爷。”
“哦哦哦,那勾爷您是什么时候改调换的姓呢?”
“蒋五我告诉你!”他边说一边举起竹拐杖,照蒋五头上削去。蒋五这几天学不少的勇气,他一闪竹杖打空手。“我要不叫你知道我我苟万财的厉害,你也不知马王爷是三只眼!”蒋五答道:“哦哦哦哦万爷您不是一双眼,哦哦对对对。”苟万财道:“我问你小七是几条船?”蒋五答道一条。苟万财道:“那我问这三条和这大客船是谁的。”蒋五道:“这三条是效奇表弟的。”苟万财嘿嘿嘿几声,那我问你小七是在船上是在家呢。蒋五道万爷你要一定找他即去家找,你要能等即在此等也行。不然我可以替万爷传一声,我叫他去找你。苟万财一听扭回身,拐棍戳着船甲板仍是咚咚咚下得船,朝周效奇家走去。
苟万财这两天见周效奇家不锁门心慌,还不时出来有两个女的去井打水,他在背地总滴溜转盯周效奇门的开关。他见周效奇这样心里痒痒,今天借讨欠税登门。他到门前欠十几步就可正对门,此时他要停一停,听听里边动静慢慢猜测。
正巧花蕊端洗脸水放在脚底,双手去开门,双眼眺一下门口没见来人,遂毛腰端起盆向门外泼去,正落苟万财向前走的脚下。这土质见水即光滑,这不算奇怪,可能苟万财脚也不利索,为什么四十多岁就拄拐棍呢?他此时噗通坐在正路上,大褂坐在屁股底下,他要起就得手按地,因是新泼的水汪汪。
何花蕊此时想收回盆中水是万难,所以抓紧盆沿泼去,不然就要弄自己一脚,而且也收不回这劲头。泼完赶紧把街门关上插管,咣咣插个严实。提起盆向着厨房跑去,心里一边说真麻痹巧,看去没人,从哪冒出这个乌鸦鬼。
兰英也在打水,花蕊和兰英把这事说通,兰英道:“泼即泼出,谁知他从此过路的?”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舀水,听二门子被捶咣咣山响,一边喊小七小七……
花蕊和兰英每人端盆水笑道你喊小九小八,姑奶奶不给你开你怎的,随他敲去,二人走进上房。
这个苟万财弄一身脏好容易扒起,走向二门即捶个没完叫个没完。小七小七!他气得捶门叫。
何广成听砸门不止,走进厢房中屋即把效奇叫醒,肖飞虎和韩飞亮天方睡,船上是谷敦谷纯姜雄三个值夜守船。
哥三个一咕噜下得床,韩飞和飞虎去厨房洗脸,效奇去开门,效奇把插管拔出身子稍向后一闪,开开门一看是苟万财。赶紧向里让,“大叔快请!不知大叔来临这叫大叔多候多候。”效奇闪开正路,他站在二门中心,拐杖戳地跟道:“我向来往返从这门口路过总见锁门,这两天不锁门,我说叫你把船税交清。我去码头,蒋五说你在家呢,我刚走这门前门哐啷开开,跟着哗一盆水都浇泼我身上,我问你这泼水的是谁。”
效奇答道:“那是我姨夫冲碰了大叔?走咱换一换或洗一洗,他是新来不知规格冲碰的大叔。”
苟万财道:“你说的不对,你说的是不戴坠子的老人,我问你这泼水的是一位仙女下凡端的,你要和我说实话。因这些日子不见你面,再说这两天你这烟囱是总冒烟一阵,一阵香气喷人,我说千道万只问你这泼水的女子是你何人?”
效奇一边拽苟万财一边说:“大叔走去屋坐坐说话。”他一边使拐棍戳地山响,眼还是向正房转悠盯……
祝莲接门缝看个明白,黄脸面高颧骨,一双大吊子眼向着两鬓挑去,鼻子即似鹰勾,张大嘴露着牙,尖下颏,一头薄发两哈长一个小辫,未戴帽子。蓝坎肩穿件古铜大褂,下摆被泥水污脏,穿一双双皮脸缎鞋白袜,个有五尺八九。
来人这时被效奇拽进这房中屋,一边让座一边说:“大叔别怪,还求多多谅解,大叔这么说那泼水的是我姨姐,我们多年未曾通信,我是四个姨两位姑,姐妹十几位姨弟十来位,是前天晚到的,都准备在这里安家。有三条大货船一条客船,都是洞庭湖那边安了几年家,兵乱催个不安是想回镇江。这我正要寻大叔去,大叔这样登我这草舍,十分赏我脸光。”
苟万财道:“你小子说话我哪时都要听,这样我也没时间多说,你把五个月的船税交了吧,这你知道每月二两人头税,每人五分,共是十一两七钱五分。”
效奇道:“这我早就该给,可我五个月只跑往返两个来回。”苟万财道:“这你别向我说,你应股里去说,我只管按户按船要钱,你一年不动是你的自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