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肖崇戬追上了那波村民。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了!”肖崇戬翻身下马,大声喝道。
那衣不蔽体的女子被绑在了木桩上,村民们正要点火。肖崇戬纳罕,这又是什么迫害妇女的山风陋习?他解下女子,将自己的披风裹在了女子身上,对着要点火的人拔出了剑。
谁知村民一见肖崇戬,扑通跪了下来,有人看到他马鞍山的“定”字,激动地喊着,“定远军,是定远军来了。”
为首的是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伯,他指着地上刚差点被烧死的女子说,“阿瑶,通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句话都不说,非要闹到这个地步,现在上苍派了这位神仙一样的将军来,你还是不说?”
肖崇戬一头雾水。有一位身量胖胖的大婶拨开了人群,挤到前面,哭天喊地道,“军爷,她可把我们一村害惨了,我们不是坏人,她才是。将军可看看,我们这儿可有一个姑娘?”
肖崇戬环顾一周,果然没有年轻女子。
“哎,”有个愁眉苦脸的瘦削的大婶解释起来,“阿瑶她呀,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都没有亏待过她,前些年离开了村子去了薰城,忽然变得很阔绰回来,说是嫁了个有钱人,对我们也很大方,给这给那的,村里的女孩儿都很羡慕,都想和她一起去薰城,她就带着这些女孩儿一起去了,谁知一年前只有她一人疯疯癫癫地回来,我们的其他姑娘音讯全无,问她她什么也不说,报官也没法儿报,现在气得没办法了,就想把她烧死,我们真不是恶人。”
肖崇戬缓缓收了剑,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被称作阿瑶的女子,这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阿瑶挣扎着想坐起来,她的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隔着披风,肖崇戬搂着她把她扶了起来,肖崇戬也劝道,“你保护的人是谁,都到这个地步了,值得吗?”
阿瑶凄惨地笑了,她才看清眼前这个的确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男子,她近乎虔诚地抚上肖崇戬银色的铠甲,肮脏又卑贱的,受尽这世间屈辱的她,能死在这样一个人的怀里,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慰藉了。她想,也许是她该开口的时候了。
“我不是不说,我只是不敢说,”阿瑶的声音出奇的好听,抑扬顿挫像唱歌一样。
“我起先到了薰城,是在一家大户家当乐伎,主人很喜欢我,主母生气了就把我赶了出去,主人可怜我,给了我一笔钱,还把我说合给了他的一个小厮,可能都是苦命人吧,他对我很好,我也不吝啬,我们用那钱开了一家香粉铺,那真的是一段好时光,我们挣了些钱,我本没有父母,挣了钱又给谁花呢?我不久就怀孕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的男孩,出了月子我就回了趟家乡。姐妹们说要跟我一起去,我的过往虽然不堪,但薰城确实有好营生,况且我的铺子里也需要人。”
听到这里,村民们都有些动容,之前一直骂骂咧咧的胖大婶,突然跪下来,搓手求道,“那她们人呢,你快说吧,阿瑶,你好好说,大家都在听,你说实话。”
“可谁知,回去后一切都变了,原来的主人家没有儿子,他非说我生的儿子是他的,他把孩子抢走了,我那个丈夫见事情不好,打了我一顿抢走了房契,赶紧低价卖了铺子,连夜离开了薰城。”
“畜生啊!”通伯惊呼,“阿瑶,你怎么不回来,或者告诉我,我虽然老了,替你出气也不惜命。”
肖崇戬这才发现,这村里不仅没有年轻的女子,年轻的男子也很少。
“我实在没脸回来,姐妹们也不想空手回来。反正就是吃苦,我一咬牙,决心重头再来。有个铺子的老板找到我们,给我们安排工作,起先是很好的,但是,渐渐变的很奇怪,他先让我们住在店里,后来又不让我们离开,最后就是,就是那种事。”
肖崇戬攥紧了拳头,他虽不沾风月,但并非不知风月,听到这里他就大致猜到了是哪种事,但显然这位世家公子低估了人性之恶。
“薰城很多有钱人,家中子嗣都比较单薄,或者孩子身体不好,这大多是因为男主人被酒色偷空了身体,女主人年纪大了自己不好生,也不想让家中其他的女人生。所以,这些有钱人就很喜欢从外面弄小孩子回来,反正也就是一口饭的事,长大了挑个最满意的就说是亲生的孩子。这些孩子起先是从穷人家买来的,但哪有那么多小孩子供他们买?这家店看到了这个需求,就把一些年轻健康的姑娘圈禁起来,让她们不停地生孩子,出生的只要是健康的孩子就能卖个好价钱,男孩子就更好了。很多姐妹都死了,他们以为我也死了,把我丢到护城河里,可我没死,就跑回来了。”
“为什么不去报官?”肖崇戬问,“这是死罪。”
阿瑶摇了摇头,显然是知道报官并不顶用。
眼前的村民被真相惊呆了,巨大的悲痛让胖大婶和瘦大婶都昏了过去,两个小孩扑在她俩身上,哭喊着,“娘!”
“那家店叫什么名字?”肖崇戬问。
“叫什么名字?说!”村民们都围了上来,“让我们去把这些杂碎的脑浆倒出来。”
“对,我要用他们的肠子绞死他们。”村民们义愤填膺。
阿瑶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抓住肖崇戬,在他耳边费尽全力说,“这家店与鹤国皇室相干。你要是敢,轻易就能查出来。要是老天有眼真有对簿公堂的一天,把我的头割下来带过去,我要看着这些畜生伏法,天可怜见,我阿瑶没有对不起桃花寨。”
说完这句,阿瑶在肖崇戬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结束了她苦难的一生。
“阿瑶,阿瑶,”绝望的村民们也都大哭起来。
“拿刀来,就像阿瑶说的,带着她的头,我去告状。”
“去告谁,到哪国的衙门去告?”
村民们边哭边骂、又喊又叫,可恨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给阿瑶换身干净的衣服,把她安葬了吧,就葬在我家墓地里,当作我家的女儿,”通伯对两个村妇说完,又对肖崇戬说,“这位将军,请跟我来。”
这些村民自动为他们让开路,崇敬又期待地看着肖崇戬,他们不知道肖崇戬的身份,但对着定远军有着强烈的信任。
“我们这个桃花寨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