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旧渊降临,还剩30分钟。
陈墨把白叶埋好,感觉埋了一小队的人,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陈墨感受着因果刀带来的反噬,晋升卫级之后,单纯只是提升因果刀的锋刃切开卫级混血者的躯体,带来的反噬已经微乎其微。
差不多就等于走在路上摔了一跤的程度。
在陈墨的感知中,连接他和院长的因果红线已经完全染黑。晋阶之后,能感知到的因果红线的数量并未增加,还维持在和陈墨关系密切的几个人身上。
已经靠近了混血者的根据地,一路上再没有其他阻碍,刚才那一波应该就是混血者们可以调动的所有有生力量了。
只是因果带来的危机感并没有随着旧渊降临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越靠近院长,就越强烈。
要不还是算了吧,假装自己死了,脱离十三局做一个野生的觉醒者也好像还不错。
感觉比现在容易活着,
陈墨叹了口气,速度再度暴涨,疾奔而去。
……
王清文静坐着,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之前和院长的争吵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而那个反叛院长的混血者一死,王清文便知道再无希望,不再说话。
数百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偶然的几声婴儿啼哭在半空中划过。
这是一群习惯了绝望的人,原本以为即将走进光明之中,没想到是更深一步的黑暗。
这个世界存在英雄吗?
如果黑暗太过浓厚和深邃,连光都不能照射进来吧。
没有人回答他们。
只有上方越来越灰暗的天空,和一寸寸下落,将要完全降临的旧渊。
一个混血者站了起来,被捆得严实的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但此时他还是起身,直面黑暗。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变成怪物。”
院长扭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站起来的混血者走向院长,踏出两步后,被异化的混血者按倒在地。
他没有反抗,异化的混血者没有感觉到预料中的反抗力量,松开了他。
于是他再度站了起来,向院长走去。
院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何必呢。”
血肉触手贯穿了他,他的血也化成了涓流,流向连接着旧渊的纤绳中。
片刻后,另一个人站了起来,这次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血色触手便毫不迟疑地将他吞没。
万籁俱静。
王清文站了起来,追随着她的人看着大姐头起身,犹豫之下,纷纷站起。
院长看着她们,缓缓开口:“在这里死得人越多,旧渊降临得会越快。如果你们想要继续作为人活着,就坐回去,等十三局解决完食血鬼,旧渊自然会被从现世剥离。”
王清文顿住了,她思忖良久,还是向前迈了一步。
“我累了,我想作为人去死。”
“不知所谓。”院长冷哼,血肉触手暴起。
停在了离王清文半寸的地方。
停在了血色刀柄之前。
光照破了黑暗。
陈墨执刀挡住触手,看向院长。
“好久不见。”
“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院长早已恢复了本来的相貌,脸上也再度浮现了熟悉的和煦笑容,如同长辈对待孩子一般,微笑着看着陈墨。
刀刃拔出三寸,血肉触手断裂,陈墨向前冲锋。
身旁的异化混血者被院长伸手拦下,他左手依旧捧着心脏,向前挥出一拳。
老得不像样的身体爆发出巨龙般的力量。
刀鞘与拳头相撞,陈墨倒退一米。
“没想到那个孩子现在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院长欣慰地看着陈墨,就像在战场上,父亲看着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孩子。
“只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你应该不会太在意活的是哪一批人才对。”院长问道,语气里带着毫不作假的疑惑。
确实,非要陈墨说的话,他不太在意旧渊降临穗城会死多少人。他和这群混血感染者也不熟,无论是作为人还是变成怪物,他都不在意。
眼前的老人养育了他十多年,是他在这个世上所属不多的羁绊。
他理应站在他的那一边。
陈墨沉默,再次挥刀。
血肉触手向他砸来,刚才陈墨斩断的是院长的随手一击,如今院长全力以赴。血肉触手的力量比他本体更甚,陈墨挥刀抵挡,手臂被震得麻木。另一根触手挥来,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体上,金属化的皮肤被砸得凹陷下去,陈墨被击飞,吐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不拔刀,是老头子我不值得你拔刀吗。”
拔不出来,至今也没办法把因果刀完全拔出。
或者只是没有一定要拔刀的理由,陈墨想道。
如果想拔的话,是可以拔出来的吧。
所以为什么他要阻止这一切呢。
触手朝空中的他卷去,陈墨勉强调整身形,踩在触手之上发力,重新落回地面。
其他混血者已经被触手隔开,他脚下的地面翻涌,一根触手冲天而出,陈墨躲闪,却被另一根砸趴在地。
四肢如同碎裂了一般,金属化差点被打得解除。
要站起来吗?
陈墨的目光投向了王清文,和她震惊而悲戚的脸。
跃过了她,她身后是数百个混血感染者。
他的视线像是穿过了旧渊的封锁,穿过了地平线的阻隔,他看向了数不清的人,悲喜怒悦,人们在钢铁城市中流动,不知去向,无处归所。
“如果可以的话,我平静的生活,请你可以不要打破吗?”
陈墨爬了起来,血液混着泥土在他身上掉落。
“这是作为您的孩子,最后的请求。”
“原来是这样啊。”院长恍然大悟,孩子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他感慨地说道,“孩子长大了,我本来不应该阻拦。可是长辈也有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