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决然朝自己脖子抹去!
就在冷刃触到脖颈那刹,萧锁月手中剑被股大力震开,她踉跄后退几步,金钗尽散,玉白颈上一抹红痕格外妖艳。
裴行祐攥紧夺来长剑,嗤讽:“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言罢甩袖便走,临走前轻飘飘吩咐马行历:“看好她,别让死了。”
马行历拱手遵命,复看向跌落白皑雪中狼狈的女子,不由暗叹,花无白日红,谁能想象昔日最为尊贵的镇国公主,如今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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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内,阴冷带着潮馊,方寸大的小光柱凄凄迷迷投入铁栏中,绀紫色氅衣被光透得将近发白,上面的鸾鸟金纹细碎闪光。
萧锁月阖目端坐,杂乱与狼狈似与她无关,乌发下面盘如雪,风华绝艳。
耳边忽响起步履声,行走间与地面污水相辗发出的刺耳尖锐,至萧锁月身前倏然消失。
“真是道绝佳美景啊……”女声咯笑着:“皇姊啊皇姊,原来你也会有今日。”
萧锁月抬眼,见满头金钗的萧芙趾高气昂俯视着她:“被人像污泥一般的随意践踏,这滋味如何?妹妹我可真想知道。”
萧芙说着,还故作惊慌捂住口:“哦!本宫都差些忘了,皇姊你可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身了,细数大齐百来年,哪位女子曾像皇姊如此的风流,男宠无数,竟是将外头那些男人都比了下去。”
“只是……说的好听些是风流,不好听些,皇姊的这般行径,那就是放荡了,妹妹还真当佩服的紧呢……”
萧锁月不屑冷哼:“谁是你皇姊?本宫可不敢认你这个妹妹,引狼入室,内外勾结,父皇知晓你干的事,可不得气得从帝陵里跳出来。”
“那又如何?”萧芙瞪红了眼,狰狞盯着萧锁月:“最后还不是我赢了,而你,萧锁月,先帝朝纵有无限风光又如何,一朝失势,也逃不过鼓破万人捶!”
“哦,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萧芙顿了顿,得意道:“太后与皇帝已被找到,小皇帝被当场赐了鸩酒,你现下对于萧则策已毫无用处,赐你白绫一条,也是早晚的事。”
萧锁月眉头一跳。
仅赐皇帝毒酒。
萧则策竟然未动母后。
也是,他萧则策是太宗庶支一脉,即便得了玉玺与天下,终究得位不正,难以堵住全天下士大夫的嘴,母后久居深宫,既是先皇生母,又吃斋念佛,从不闻朝堂之事。
囚禁一个无权无势,又可以示自己得位正统的傀儡太后,何乐而不为?
但母后暂时安全,并不代表会永久安逸,过了这风口浪尖,谁又知萧则策会不会再下毒手?
她是注定活不长了,也不想活,但她定要在剩下日子里,将母后救出来。
萧锁月攥紧膝处绸料,长吸口气。
复了,她扬起下巴,无谓挑眉:“那又如何?萧芙,你以为自己母族与萧则策母族乃同宗,他赐我白绫,你自己便能善终?”
“你身上,终归流着父皇的血。”
阴恻恻话语似沉闷金钟,下下钝磨着萧芙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两面三刀,今日你背弃了这个,很难不让人怀疑,某日你会不会背叛……另一个啊……”
萧锁月刻意拔高声量,笑得猖狂。
萧芙彻底慌乱,她快速瞥一眼外头,颤抖指住萧锁月:“你……给我住嘴!”
萧锁月缓缓站了起来,靠近萧芙,悄悄将手中的香囊别在她腰后,不动声色放开手,歪了脑袋盯着她挑衅道:“不信我?有本事去宣德殿,看看萧则策见不见你。”
萧芙手指掐得泛白,甩袖便走:“走着瞧,我这就去宣德殿,叫他快些赐死你!”
萧锁月坐回石床,似没听到萧芙狠话,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渐远后,女子嘴角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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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无声,寒鸦染了霜白,兀立于庑殿顶琉璃飞檐之上,脚踩雪陷,惊得大片乌鸦抖雪飞起。
宣德殿内,玄衣男子跪坐于平头案桌前,垂头执笔写字。
地龙烧得正暖,一位着灰青色圆领长袍的内侍,弓着腰禀明:“主子,安成公主求见。”
萧则策凛眉不解:“安成,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