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祐下颚分明,面庞半边陷入阴影,令人看不出表情:“春闱,往后再说罢。”
宋怀玉颔首,但仍旧好奇:“我听闻……那华阳公主乃绝世美人,你为何不顺势从了她,美人高官,鱼与熊掌兼得,岂不美哉。”
话语稍歇,宋怀玉便感觉一道沉沉目光打在身上,他即刻缩头噤了声,打哈哈:“讲个笑话哈哈,讲个笑话。”很快他又话题一转:“不过,明日得幸苦你同我参加一个诗会。”
裴行祐张口正要拒绝,就被宋怀玉笑盈盈打断:“诶……我知晓你想谢我照料之恩,好友间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应当的。”他说着,嘴角扬起风流,忽然凑到裴行祐耳旁悄声:“明日是圣上举办的牡丹诗会,好多美人回来,你小子可别给我丢脸!我宋少爷的潇洒名号可就靠你了!”
“老规矩,你跟着我后头,届时将纸条偷偷传给……”
他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进一阵沉重靴子脚步声,宋怀玉身躯一颤,飞扬比划的手停滞在半空。
木门晃荡被打开。凉风携着雨沫拂入屋内,中年男子络腮胡,长篷尚沾着雨露,他一见宋怀玉,便怒目圆睁,扬起扫帚追着人便要打:“宋怀玉!你敢给老子逃春闱!小羊羔子翅膀忒硬,看老子不打死你!”
来人正是宋怀玉伯父,长安茶木商宋三理,弟弟早逝,他向来是将宋怀玉当成亲儿子养,可谁知,他刚潮州办事没多久,就听长安消息传来,宋怀玉竟然不考了,气得他生意都顾不上,日夜兼程,跑死好几匹马才夜里赶回来,就为揍死这个吊儿郎当小子。
“老爷息怒啊,少爷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后头赶上来的管家周立气喘吁吁,圆胖身子挡在宋怀玉跟前。
“你闭嘴,让开!还护着他!”宋三理眼珠充血,蹦出斥语,手上亦不闲着,扬起扫帚重重朝宋怀玉身上打去。
出人意料,宋怀玉此次竟未逃跑,而是深深受了几响闷棍,才抬起头,正了正神色就又朝宋三理敲几计响头:“怀玉不孝,让伯父担心了。”
宋三理片刻迟滞后,又下手一记更重的棍棒,恨铁不成钢:“你也知道自己不孝?平日整天同京城那些勋爵二代的纨绔子弟吃花酒压行首,早些年念书还刻苦些,大了愈发放肆……如今……如今竟春闱此等大事都随便了了……你……你!”
“伯父总要我读书,可怀玉不解,读那么些书,有何用?”
“读书何用?多亏老子含辛把你一把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