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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什么也听不见,所以更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榆桑的一举一动,去捕捉去猜测,从唇形到面部的肌肉走向,去辨别出她所说的话,与说话时的语气。
后面几年,榆桑的心里有过一些阴暗的想法,她想,如果他那时没有被治好,就此残废下去,他两人是不是能像对平常夫妻一般……
可世间没有如果。
萧烛未回京之后,明帝便命太医院不眠不休地为他医治。他的耳朵竟也慢慢地有了好转。大抵是被他舍命相护,明帝这个做舅舅的心中也有所触动,待萧烛未彻底痊愈后,便任命他为北衙禁军统领。此后,他便忙了起来,榆桑也就不常在府里见他了。
虽那样想过,但她心里明白,萧烛未那样的人,没有什么能困得住他,没了能听见声音的耳朵,他却还有一双眼睛,要做的事,总会去做。也许会更难,但也只是慢些。
榆桑望着亭子里的人,他二人已从争执中冷静下来。她心中一动,开口道:“读唇?此事倒也不常见。侯爷又是何种机缘习得?”
“世间千千万万人,触目所见,多为健全人。但聋人、哑人却也不少有。我乳母便患有耳疾,我与她相处之时,习来此术,除了读唇,我倒也还会作些哑人的手势。”说着便动起了手指。
榆桑瞧得明白,还是方才那句话。
那时她见他盯得可怜,便也去学了这么些个手势。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去他面前卖弄,他便被治好了。
榆桑愣神片刻,道:“舍不下也要舍,意决之人,当最为狠心。”
亭子里的人儿又有了动作,郑苍音要走,魏昌却仍要留她。见状,萧烛未摇了摇头,道:“痴情儿郎。”他看向榆桑,“我这表兄怕是一时放不了手。”
榆桑不想再同他待下去,便开口道:“窃听他人之言,终归为君子不齿。”她见萧烛未的眉毛挑了挑,但并未有发怒的征兆,又接着说:“榆桑心中难安,便先行离去。”
“我以为四姑娘,与萧某所谋相同。”
榆桑停下脚步。
他又道:“本想着,与四姑娘结个同盟。”
榆桑背对着他,摇了摇头,“算了。”她道:“世上没有这般好的事,坏人让我们当了,他自己却做出命不由己的姿态。纵使是太子,也应做出抉择。”
她又突然扭了头,“再说,我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又能帮得上侯爷什么忙。”
萧烛未一时没有作答。
他走了神。榆桑身处他两步之外,阳光给她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金光,连脸上的绒毛都金灿灿,他突然间发现榆桑的左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痣,褐色的,很淡的一颗,在眼睛的正下方,倘若笑起来……可她没有在笑了,榆桑的眼里弥漫着水雾,忽的又化为坚冰。
萧烛未瞧着对自己十分防备的榆桑,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他道:“四姑娘,惯是聪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