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座荒城后绐没日没夜地向东行走了半个月才在远处看到了些许绿意。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沙漠后绐找到一处小溪静静地躺在一旁。艳阳高照,耀眼的阳光刺入绐的眼中,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尝试阻挡,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体的轮廓逐渐模糊,双手也显得些许透明。强烈的困意遍布全身,绐也随之安详地睡去。
再次睁眼时绐的身上已铺满了落叶与泥土,他起身看向自己的双手,轮廓十分清晰,身体也不再是透明。
在小溪中洗净身上的尘垢后,绐再次踏上了旅途。
这次绐一路向南,徒步走了近半年。途中偶尔会遇到些城镇,使他积累了不少见识。他开始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全貌: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便是绐途径的这些城镇,城镇中凡人居多,很少参与纷争,也没有明确的势力范围;凡人之上便是修道之人,拥有一些特殊资质的人会通过名为“点灯人”的中立引荐机构引进各大门派;那些门派往往建在脱离世俗、人迹罕至之处,但纷争众多——尤其是自诩名门正派的宗门结成的正道宗盟与那些被称为“歪门邪道”的魔道之间的争斗。
荒城的东南方向尽是些山地,一开始山势平缓,山间稀疏的竹林呈翠绿色,山势随着绐的深入越发陡峭,路也越修越窄,最终竹林中的竹子都由原来的翠绿色变为焦墨色。绐沿着幽暗的小径走入了一片山谷,山谷中山势回环,很远便能望见谷底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路虽然陡峭但很明显是人为精修的。绐穿过环绕在山上的云雾抬头便能望见被削平的山顶。登上山顶后映入眼帘的是数座城池大小排列整齐的墨色建筑。
绐对屹立在山顶的奇特建筑感到十分新奇,正当他仔细端详这座建筑之时,一支竹矛飞袭而来,被绐以看似缓慢轻盈的动作轻松接住。
“砚山重地,闲杂人等统统回避!”墨色建筑外纸白围墙的另一端发来了严厉的警告。
“在下是一名旅者,无意间路过此地,劳恕冒犯。”绐尝试用自报身份的方式降低对方的警戒。
一位身披黑色披风头戴墨黑斗笠的年轻男子翻过数尺高的围墙挡在绐的面前说道:“可知此地是何处?”
绐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墨竹做的牌匾,试探道:“暗影阁?”
“知道了还不快滚!”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那……在下告辞……”绐放下竹矛双手作揖转身便走。
“慢着,你是怎么进来的?”黑衣男子貌似发现了什么问题。
“走进来的?”绐表示非常不解。
男子闻言捡起地上的竹矛,用其重击三次地面,9个和男子同样穿着的黑衣守卫翻墙而过。
“此人疑点众多,需押回去好好审问。”
绐配合那10个黑衣守卫进入了暗影阁,守卫们将他送到建筑最中间大楼楼顶的房间门口向门颔首示意他进去。
绐轻轻推开房门,看见一名老者正坐在案前奋笔疾书,貌似在处理事务。
“大长老,今日巡逻遇到一名披头盖脸的可疑青年,便把他押过来接受审问。”那位黑衣男子说完就用竹矛末端将绐顶了进去,老者示意守卫关门离开。
“怎么进来的?”老者没有抬头,问了与刚刚那名黑衣男子同样的问题。
看见绐一脸茫然的样子老者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怎么穿过那片竹林的?”
“那片竹林……里面是有什么吗?”迟钝的绐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老者愣了一下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务,二人四目相对。
老者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随后起身打开桌边的一个柜子,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木盒,将木盒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绐伸手,随即抓住绐的袖子将绐的手放在盒中的水晶球上。眼见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水晶球都没有半点反应,双方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老者不信邪又将自己的手放在水晶球上,水晶球很快就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确认仪器没有问题后老者终于弄清事情的原委: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没有一丝灵力。
“你……还活着吗?”老者诧异地问道。
“我……死了吗……”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苦笑道。
老者将手指横在绐的鼻孔前,却感受不到对方的鼻息。
“把手给我。”老者伸出自己遍布皱纹的手掌,示意绐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在接触到绐的手后,老者只感受到了触觉--没有温度。
“活人能够相互触及且能给人温热之感,鬼魂无法与活人接触却能令人感到阴冷;不生不灭,弥留生死之间;亦虚亦实,位居虚实之彼……”老者意味深长地分析着,“我只在一书残卷中对此有所见闻……”
“那您可清楚我的来历?”绐仿佛从老者那里找到了头绪。
“很遗憾,后面的部分已经残缺不全了,对此我也无能为力,”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读过这份残卷的人不止我一个,你的身份很危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我许诺定会为你提供最周全的保护。”
“反正我也没有去处,”绐沉思片刻后回答,“请让我留下来吧,我会竭尽所能满足你们的需求的。”
“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暗影阁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老者笑道。